开口叫住他。

他这才意识到我没有跟上,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我。

“那日,我问你的话,我想你再回答我一次。”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抽动,但却只能尽量不让他看出端倪。

他乌黑的眼眸望着我,等我说下去。

我鼻子有些发酸,却还要装作没有事一样,怔怔地望着他,轻声道:“若是公主要我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他愣了一下,想也未想便说:“怎么会呢?公主之前只是误会你了。我会跟她解释……”

“我说了我不在乎她是怎么想我的。”我失口打断了他,口吻冷漠又决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胸口分明钝疼得厉害,可看着他的疑惑的眼睛,却也只能故作平静,轻声喃喃了一句:“若不是误会呢……”

他迟疑地望着我,满脸的疑惑,似乎是我问了一个他也无法回答,也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我心中怅然,有种说不出口的委屈,却也只能慢慢走下台阶去,行至他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一路上,我跟在他的身后,脑子里都是乱嗡嗡的响声。

天上的云一直低低的,遮住了日头,空气也有一丝的憋闷,远空间或响起如同暮鼓一般的闷雷声。

他不为所动,一路上都沉默地走在我的前面,似乎也有些尴尬,不知要如何处理我们之间这样挑明的关系。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牵着我,背影寂寥又落。我望着那蔚然又深秀的背影,百感交集。

喧闹的长街上,我们始终一字未说。

侯府中甚是凄楚,还未进门便能听到哀嚎悲戚之声,四处都悬挂着白色的绫罗,园内也是一片素白的人影,却依旧迎来送往,高朋贵客不断。

再看周围富丽堂皇的祭奠之物,怕是都要陪着侯爷入土的,件件都是稀世之珍。

平阳侯生前显贵,汉人自古“视死如生”,生后怕也是不能怠慢半分。

我与阿青只能在侧门处悄悄进入,他在来访的卷册上签了名讳,我看着他提笔写道:“卫青、李鸾谒。”

负责守在侧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出入侯府时候的陈叔。

他接过阿青双手递过的笔,抬眼凝重地看来我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却能看出嫌恶和埋怨,似乎也是后悔当初入府时帮我说了话。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虽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依旧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我冰冷的手,他的目光温和却有些凝重,可掌心的温暖去依然熨帖着我。

我随着他慢慢踱入院中,间或有端着祭物路过的婢女们看见我,都不禁侧目打量一番,三五小声嘀咕着又跑开了。

我觉得自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当初入府来向公主请罪的时候便感受过一次,若不是被阿青拉着,这条路怕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走一遍了。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一直拉着我的手也轻轻松开来。

我一直是埋头跟在他身后的,脚步没来得及刹闸,不想却撞在了他身上。

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身体僵直着。我抬起头来,才发现灵堂已经在不远的地方了。

虽然是白天,但阴云密布,雷声轰隆,灵堂中盏盏灯火摇曳,人头攒动,往来不断,悲泣之声犹如寒蝉鸣啼。

我抬头看阿青,他怔怔地望着灵堂中,神情肃穆又凝重。我不敢打搅他,只能陪在一旁。

就这样沉默着又过了许久,许久。

雷鸣响彻之处终于歇了声,可却又在顷刻之间倾盆雨下。

露天灵堂前原本的哀苦之声似是被这场雨打断了,人们也开始慌乱起来,赶忙将灵堂祭奠的礼器收起。

“阿青!”我抬起袖来遮住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去拽他的衣袖,要他赶快随我去寻一个躲避的地方。

而他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就任凭倾盆而下的雨水淌湿他的发冠和布袍。

雨滴顺着他俊美的轮廓蜿蜒而下,画出一道又一道冰冷的水痕,汇聚在俊俏的下巴上终才滴落。

然而,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一直如此幽幽地望着那盏盏冥灯尽处,灯火冉冉的灵堂内,一袭素裹的隐隐约约的人影。

我透过雨幕,循着他的目光怔怔望去,灵堂中的人似乎也发觉了他静默着在雨中注视的目光,也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屋外的雨势,恰巧也看见了雨幕中的阿青。

她那样遥远的一望,与他守候在倾盆大雨中温柔的目光悄然相遇。

一瞬间,萦绕于我脑海的王孙的那些话不觉又重新清晰起来,心中那无比坚定的壁垒,仿佛也随着这场雨的冲刷开始土崩瓦解。

原本拽着他衣袖的手,也颓然落了下去。

眼前的人却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也没有察觉到我已经随着他站在倾盆大雨中被浇了个透彻,更未察觉到我滚烫的眼泪也像这场雨一般倾盆下,滚烫混着冰冷的雨水,早混沌得已辨不清了。

灵堂中的人已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去了去和身边的人叮咛这什么。

可我身边的人依然这样纹丝不动地望着陪在灵柩旁纹丝不动的人影,似乎是在用沉寂又执着的目光为她守卫这最后一丝温度。

而我,却陪着我喜欢的人,在雨中守卫另一个人。

遥远的回忆都浸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之中,一切都支离破碎。

直到一阵慌乱的脚步踏着雨水而至,将一柄伞递到他的手中。

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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