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精骑出雁门如何?”李广建议道。
“不可。马邑时候我们就是在雁门伏击,恐怕匈奴人在此处会多加留意。”公孙贺摇头道:“臣倒是觉得,代郡可行。”
“这种事情叫你我来做什么?他们几位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我们在这里也插不上话啊。”站在一旁的公孙傲侧头在卫青耳边轻声道:“听说上次马邑之围,你与韩说也只有守在暖阁外面的份。”
卫青浅笑:“ 既来之,则安之。”
韩安国在一旁站得有些久了,伤腿有些打晃,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刘彻回过头来看了韩安国一眼,高声传春陀赐座。中常侍春陀赶忙拿来几个垫子,扶着韩安国坐下身来。
“韩大人,你有什么意见吗?”刘彻回头问了一句方才坐稳的韩安国。
韩安国正了正身,朝着刘彻扣手缓缓道:“臣以为,四万精骑出击匈奴是否有些冒险,毕竟匈奴腹地那样广袤,我们并不知道匈奴的具体位置在哪里。贸然出击,若遇上匈奴主力,四万精骑只怕也不是对手。可若是遇不上,是否又会想马邑之围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韩大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马邑之谋的事情必不会再上演了。”李广抬手指着边境舆图上云中至上谷沿线的长城说道:“陛下请看,匈奴刚刚洗劫了上谷,那必然大军还在上谷至云中一代的游走,我们这时候杀出去,正面碰上匈奴的机会极大啊。”
“云中到上谷一代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六百里地,难道我们四万大军出塞后就四处游走吗?消耗辎重不说,若是真的碰上单于大军也是十分危险啊。”公孙贺停了赶忙摇头。
“如果说我们分兵出击呢?”刘彻盯着阵型舆图眯着眼睛问道。
李广闻声赶忙道:“比起匈奴号称控弦猛士三十万,我们四万人的骑兵军团,统共就没多少,若是分兵出击,只怕兵力又会过于分散。何况我们此时,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带兵出征的将领啊。”
刘彻盯着阵图凝眉沉思了须臾,忽然回眸转身对着身后的公孙敖与卫青道:“你们两个站那么远做什么,一起过来看看。”
卫青与公孙敖双双相视一眼,走上前来,向刘彻身边的几人扣手行礼。
刘彻抬眼望着公孙敖:“你觉得分兵出塞可行吗?”
公孙敖沉默思考了片刻,低声一句:“臣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不敢妄言。”
刘彻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转眼望向一边的卫青:“你呢?”
卫青思忖片刻,扣手道:“分兵并非不可,关键还是看将领如何用兵。”
“真是一句废话!”李广在一旁冷笑一声:“本将带兵多年,见多了纸上谈兵之人。如今朝中将才紧缺,几位有过沙场经验的将军早已派往边境各郡,以防匈奴。怎么还要将他们速速调回长安,由得你卫大人挑选吗?”
“我说李将军,卫大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啊?”公孙敖听了就有点火气,方才原本还对这位久经战场的老将军十分敬畏,却未想到说话如此的不中听,忌惮之心立刻烟消云散:“李将军您不同意分兵,直抒胸臆便可,何必要出口伤人呢。什么叫纸上谈兵,难道没上过战场就叫纸上谈兵吗?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多少名将不都是一战成名?”
卫青赶忙扯了扯公孙敖的衣袖,一旁许久不出声的韩安国听着不禁苦笑摇头。
“你拉他做什么,如此豪言倒是听着敞亮。”刘彻轻笑一声,抬眼意味深长地望着卫青:“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分兵又如何?”
卫青微怔,忙攒眉扣手道:“卫青妄言了,还请陛下恕罪。”
“你若不说下去,朕才要治你的罪。”刘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减,墨玉一般的眸子透出凛然的光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失温:“方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诓朕来着。”
卫青颔首,眉头微颦,忐忑了须臾方才轻声道:“臣以为不管是分不分兵,目前的骑兵与骑兵战斗能力来看,我们都很难与匈奴人在正面交手的情形取得先机。”
“又是废话,不正面交手要怎么交手?”李广丝毫不看卫青,在旁冷哼了一声。
“李将军你今日话怎么那么多。”公孙贺也有些不满了:“陛下还在这里呢,你至少让人家把话说完。”
卫青顿了片刻,朝着坐在一旁的韩安国拜手道:“韩大人曾讲过匈奴人之所以难以战胜的原因,是因为其负戎马之足,怀qín_shòu之心,迁徙鸟举。臣深以为然。骑兵与步兵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机动性与长途奔袭能力。匈奴人的强大,也依仗着他们强大的骑兵军团。但尽管如此,匈奴人也从不愿与我军正面交锋。他们也多采取袭扰的方式,趁机掳劫我汉邦守备松懈之处,抢完便跑,从不留恋一城一池。既然我们此次采用的骑兵军团作战,自然也要模仿匈奴这样的战斗模式,才能扰乱匈奴,瓦解其后的有效攻势。正面较量,绝对不是此次出击匈奴的上上策。”
卫青话音刚毕,一旁默不作声的韩安国不禁抬头望向那少年。
他浅浅几句,忽然将这“分兵则力量分散”与“合兵又差强人意”的僵局化解开来,如此一番言论,大有让人灵光一闪,豁然开朗之感。
刘彻自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意味。
原本只想要在汉匈边境阻击匈奴,还以颜色的构思,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