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法医,怀孕了。”我听见余昊在对李修齐解释我为何会这么大反应。
李修齐好几秒没说话,盯着我看。
我最后留在了解剖室外面,余昊说会拍照片发给我看,我也只好同意,去卫生间呕了一阵才回到解剖室外等着。
手机上很快收到了余昊发来的照片,是石头儿头部的特写。
看着太阳穴上的枪口,我的手有点抖,尽管枪伤在日常工作里并不多见,可我还是凭着照片知道,这样的近距离射杀创口,的确符合用枪自杀的创口形态。
微信也接着发过来,“手上有火药残留,现场也没发现其他人的痕迹,他们都说是自杀没错,基本可以排除他杀。”
真的是自杀,事实证据摆在面前,可我内心依旧不愿接受这个,我没办法相信石头儿那样的乐观的人,会选择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毫无预兆这么做。
一个小时后,余昊和李修齐从解剖室里走了出来。
余昊出来就靠在墙上,一句话不说。
李修齐也低头站在那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我走过来,“本来以为你会跟他们一起解剖……恭喜了,也替石头儿说一句,他知道的话也会很高兴的,可惜他没听到。”
我眼睛红了,强忍住眼泪。
一个慢慢走过来的老妇人,打断了我们几个的沉默。
“她就是石头儿的前妻。”李修齐跟我和余昊说完,迎了上去,我们也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石头儿的前妻看起来年纪和我妈差不多,保养的很好,脸上也没我想象的悲痛不已,她和李修齐应该挺熟悉,一直看着他说话。
内容就是说了一下法医那边的判断,她听完没说话,眼神有些迟缓的朝我和余昊看过来。
我忽然发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不方便马上问出口,就只好走上去安慰了她几句。
等李修齐扶着她送走再回来时,我才问他,怎么没看见子女过来,都离得很远吗。
余昊没出声,看看李修齐。
“石头儿没有孩子的,年轻时有过一个女孩,后来死了,就再也没要过孩子。”李修齐回答了我的疑问。
这又是一个意外消息,我还从来不知道石头儿这些家事,实在是没想到。心里的难受,更多了许多。
“什么时候能去现场,我想去看现场。”余昊的面瘫脸重新上线,在我难过低头的时候,开口问李修齐。
“现在就去吧,我也要去再看看。”李修齐回答。
石头儿的办公室,在公安大学的三楼最靠里的地方,门口拦着警戒线,有人守在那儿。
我们上楼的时候,看见不少学生围在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枪声会让消息很快散开,我看了看那些学生的脸色,大部分都很严肃,有两个明显能看出来难过的样子,可能是石头儿教过的学生。
我们三个人穿好鞋套,走进了现场。
李修齐忽然停下来回头看我,“有血迹,你行吗?”
其实我已经敏感的问到了血腥味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没什么反应。
“目前没事。”
我想这也许是石头儿很希望我能看到他最后待过的地方,我自己也有强烈的愿望,所以暂时克制了生理反应吧。
石头儿的办公室里靠墙一排书柜,里面摆满了一排排书籍,一张普通的办工作摆在旁边,办工桌后的椅子旁边,有一大片血迹。
书柜里那些书上面,也喷溅了好多血点。
“坐在椅子上开枪的,方向冲这边。”李修齐和我说明现场情况,我尽量不去看那些血迹,四下看着这个我从没来过的地方。
那个教会我很多东西的可爱老头儿,就是在这里走完了最后一程,在那把椅子上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在我耳朵里响起。
“阿姨说,他们的房子离婚后给了他,石头儿最近都住在一个租的房子里,那种年轻人会选择的时尚公寓,拎包就可以入住那种。”李修齐看着正在拉开办工作抽屉的余昊,说着。
余昊没反应,戴着手套很小心的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每一样物品。
我也走过去看。
“这是房卡吧。”余昊拿起一张房卡,仔细看着。
李修齐接过去看看,“应该是。”
我看着房卡,石头儿应该在去滇越之前就已经住在这儿了,可他那时候一点都没让我们觉察出什么,我们太粗心了,还是老头儿掩饰的太好。
我吸吸鼻子,压了压有点出现的不舒服感觉。
“去那儿看看吧。”余昊跟李修齐说。
我们离开了现场,开车到了石头儿最后住的时尚公寓,房卡就是他房间的。
打开门,是一个大约四十平米的房间,很干净整洁,不大像有人常住的样子,开放式厨房那边也没做饭的痕迹,冰箱里出了几瓶啤酒之外,只有两个看上去已经很不新鲜的苹果。
我本以为石头儿在过着舒坦平静的退休生活,没想到会看见他生活的地方是这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凄凉,可给人的感觉比凄凉还要更加让人唏嘘。
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一个闹钟,还有一格相框,我走过去拿起相框看,里面放着一张有些泛黄的旧照片。
能看出是年轻时的石头儿,他的头歪着,抵在旁边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头顶,小女孩大笑着,能看见她的门牙都掉了,应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