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光连忙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与你是同府之臣,什么话都好说,跟她却不是一伙的,如今情况又尴尬,她要扯住我不放,要我立即给她个说法——我给得出来么?这就走了,走了!”
真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手啊!杨沪生对郭光推诿的功夫心生赞叹之时,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此值多事之秋,贵专员要走,下官也不好留了。不过适才您说过要指点我一二,就别打哑谜趁早说了罢。”
郭光知道此时得速度走人,也不跟羊手掌打哈哈了,直接说:“其实就一句话:凡事只能靠自己。”
杨沪生顿时失望得一塌糊涂,唉声叹气地说:“就这句?”
“你是想说‘就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这句话’吧?可是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又有几人?”郭光微微一笑:“我说这话不会是没缘由的。两位幕府大将军都亲征到前线去了,他们的威慑力仍在,但对天顶门以内的主星事务实际上是根本没精力和能力干涉的。大多数人都因这二十年间发生的一切对他们两位都心存畏惧,却忘了他们再英明神武也是普通人,尼布楚的那么多事已经让他们忙不过来了,能有足够的心思放在后方么?一切只能靠自己。”
杨沪生心中隐有所悟,迟疑着说:“您是说……”
“咱们的boss也好,奥维马斯也好,目前在后方并没有留下一个内阁级的能说上话的人,因此后方的事情,只要没有彻底办砸,出现任何局面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再不满意也不可能深究。没有看清这一点,只是畏惧着他们会怎样想就束手束脚的,不是英雄所为。羊手掌,我听说你和陈香妲的人调查这件事已经有些眉目了,袭击陈香妲舰队的人并不是亚当斯的叛军吧?”
杨沪生顿时警觉道:“现在你究竟代表谁跟我说话?”
“代表一些人,也代表我自己,同时更代表大将军的利益。”郭光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军人这一系很多人看不起我,可你看内藤、提都斯等人,哪个不对我客客气气,那是为什么?你又是否真的知道一根墙头草的艰辛?既然是依附强势的墙头草,一旦倒错了方向,立即就是斩草除根的下场。我能青云直上地混到现在,不是没有理由的。毫不自夸地说:本人从来没有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过错,一向能敏感地在转折点来临前选择一条当时看起来匪夷所思、但最后被结果证明正确和明智无比的道路。你自是听说‘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但可曾用心揣摩过这十个字么?如果你相信我这个人,就坚定你自己的判断和信念吧。”
十一月十二日中午,察觉到杨沪生和陈香妲的沉默不同寻常的霍书湘派四〇四局办公厅主任萧端韬带了三个人到三护军联系,试图解释适才的行动全系“查缉叛乱分子的四〇四低级警察过于敏感造成的误会”。萧端韬经常帮霍书湘干这种擦屁股的鸟事,一张嘴颠倒黑白的本事已练得炉火纯青,结果到了三护军司令部却吃了冷板凳。干坐了一下午后,杨沪生和陈香妲才出现在他面前。萧端韬连忙拉过在空港为难陈香妲的检查课长,堆起笑容说:“都是自家人,为了工作上的事闹出这么大误会,真是可笑。你还不快鞠躬谢罪?两位首长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与你这等琐碎角色计较的。”
“萧主任,说起可笑,我倒真觉得有些可笑。”杨沪生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心思庇护这等无足轻重的角色,却不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走出我这司令部?”
萧端韬往日专门负责四〇四对外的交往事务,与各界人士打交道惯了,对杨沪生也很熟悉。如是一天之前听到杨沪生会说这种话,他只会哈哈大笑几句“淫羊也会放狠话啊”。但此时杨沪生全身竟有一种肃然杀气,使得经过风浪的萧端韬明白眼前的羊手掌已不是原来的善与之辈,而霍书湘让他来时只说“不管等到什么时候也要见到他们,解释清楚事情,观察他们的反应”,却没说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正在额头见汗时,杨沪生又问陈香妲:“这几个人你都认识?”
那当然了,霍书湘让萧端韬带来赔罪的三个人正是先后刁难和抢劫过陈香妲几批人的代表,要不是企图qiáng_jiān她的那一小队人已经被三护军全部打死了,他还得在那几个人中也选个代表派过来。这样的“解释”和“谢罪”与其说有什么具体的诚意,不如说更能体现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藐视。
然而四〇四这几个月在雷隆多上恢复了元气,嚣张气焰甚至远胜在主星之时,已经让包括萧端韬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察觉不到这一点了。感到三护军司令部内全是欲除自己而后快的杀气后,萧端韬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这次行动是多么愚蠢。杀死自己对杨沪生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不了多少,自己却还干巴巴地来挑衅扬威?尽管此时幡然悔悟,却实在是晚了点——羊手掌现在满脸都是想拿自己祭旗泄愤的样子。
就在萧端韬冷汗直流时,陈香妲一一指认了他带来的这几个人的罪行。尽管这些除了第三批死鬼外,这些家伙的罪行当真推上法庭去审也不过坐一两年牢的程度,杨沪生却丝毫没有身为一个领导干部应带头依法行政的自觉,立即下令:“全部枪毙!”
“你敢!”萧端韬知道面临绝境,索性拼死一搏了,大声叫道:“未经司法程序就擅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