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陵城郊林木郁郁葱葱,因是瀛洲皇都,偏路都修的像官道一样平坦。
路上一架雕着凤纹,篷角系着白绫的马车不紧不慢地朝着与越陵相反的方向行驶,路的尽头是越陵城郊行宫,留给太后颐养天年。
马车里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身上穿着黑白素纱锦,头上不过简单挽了个髻,面庞憔悴,眼睛哭肿得胀宽了眼皮。
旁边坐着的小宫女给妇人擦着眼泪,哽咽着安慰道,“娘娘,别哭了。”
容成落竹摇摇头,一夜之间同时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懵了,成太后不过短短几天,就被新皇出于‘孝心’给送去了城郊行宫颐养天年,终生回宫无望。
容成家世代皇后之路,终于了结在了叶袭即位之时。
小宫女匆匆抹了几把眼泪,问道,“娘娘,飘雪大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容成落竹无奈叹气道,“飘雪…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叶袭那孽障…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可只凭朝中大臣,还有那上不得台面的柳家,怎么会有弑君篡位,铲除容成家的胆子!”
容成落竹紧紧攥着拳头,指尖快嵌进了手心,咬牙切齿的说,“必然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的,到底是谁!”
马车行至一处无人的山林时,车轮忽然咯噔一声脆响,整个马车竟翻了出去。
山林中出现若隐若现的黑影,手执刀斧,飞快地朝着倾倒的马车聚拢了过去。
城郊的百姓见着皇室的马车出城,在街角议论纷纷。
“嗨哟,先帝的头七刚过吧…这么快就把太后给遣送出来了,越王爷按捺不住了啊。”
“嘘,大不敬,瞎说什么,是皇帝,记好了,不是越王爷。”
忽然,路上扬起一片尘土,马蹄踏地,一队银鱼黑袍的锦衣侍卫绝尘而过。
“让让!指挥使大人到了!”
锦衣卫在前面不远的街巷口停了下来,有人在张贴皇榜,其余人笔直站在墙边,时不时拿出金刀擦擦花纹里渗的血污泥。
一队白衣锦袍,衣领绣着雪狐的侍卫簇拥着一白衣男子缓缓而至。
这次是岳凝霜亲自到了越陵。
新皇登基,岳凝霜在朝廷的一重身份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今日来越陵拜见新君。
昔日的政敌容成家被驱逐出朝廷,岳凝霜心里的快活溢于言表。
越陵皇宫。
叶袭站在铜镜前,柳拂桥给叶袭披上了龙袍,笑问道,“皇上可还高兴?”
“盘踞瀛洲皇都多年的容成家终于衰落,朕的确心安不少。”叶袭观着铜镜里龙袍加身的自己,这副打扮曾在梦里见过不少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真。
“这个时辰,太后恐怕已经薨了。”柳拂桥毫不避讳的笑起来,“容成落竹一死,宫中再无容成家干权了。”
若不是千泽打了保票,叶袭确实不敢直接大张旗鼓的在朝廷大臣中洗血,把所有容成家的党羽全部换掉,迅速缩小容成家的势力范围,诛杀太后,容成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陷入了无法掌控局面的萎靡态势。
叶袭也不明白千泽是怎么做到的。
太子叶钧忽然中毒暴毙,这消息刚刚传到叶袭的越王府上,千泽的手书就一起到了。
千泽命令叶袭,一旦登基,迅速缩小容成家的势力范围,不用为难,放手做,容成飘雪找你麻烦我顶着。
叶袭只好按千泽说的去做,却没想到如此顺利,一场准备不足的反叛竟莫名其妙的顺利完成了,一切困难的地方都被人提前解决了。
叶袭甚至不知道千泽到底是怎么预料到这一切的细节的。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千泽与数年前那个年轻懵懂的少年已经判若两人。
柳拂桥笑笑,“千君果真厉害,皇上有眼光。”
“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千泽这人有手腕,世间枭雄,不是敌对他,就是依附他,没有第三种选择。”
“容成家偌大的势力,根基深厚,他究竟是怎么做的。”
叶袭眼神一暗,自语道,“即便同为国君,朕见他仍要施礼,瀛洲虽是朕为君,可他仍旧把持着归墟的命脉,不知以后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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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瀛洲易主的消息早已传回了蓬莱,因为百姓安居乐业,早就忘了皇子争权,内忧外患的苦楚,此时听了瀛洲的大变,也没有几个人能杞人忧天地想到自己身上。
刚刚发展起来的长安更是如此。
傍晚,长安城灯火通明。
自从上次贺州坝崩塌,平江水泛滥,再加上之后的大火,城中被毁,朝廷那边迅速拨款重建,长安已经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其繁盛有赶超承抚之势。
承抚城中因为千泽有意铲除杂七杂八的势力,能够在承抚城中留下的也多半夹着尾巴做人,就显得长安更热闹些。
提起长安,城中有个无人不知的名号。
昌平侯的马车正从贺州五道口拐过来,林侯爷显得有些急,几次掀开车帘催促,叫赶车的小厮快点。
今日是在长安城休养的成国公摆宴,因为忘了贺州城郊筑路,耽误了时间,本来紧赶慢赶要迟到的宴会更是急促了不少。
转过五道口,转进了一条仅容一马车通过的小路里,迎面正行来一架马车。
小厮皱皱鼻子,拿马鞭指着对面,喊了声,“侯爷尊驾,速速让路。”
林侯爷闻声从车窗探出头去,看见了对面匀速行过来的马车,车壁上雕着漆黑的兽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