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关宁军勤王,长途奔袭,讲究一个快字,怎么可能调集这么多步军随行?”原本非常笃定的宋献策茫然不解,“这骑兵加步军,一眼望去没有十万也有五六万。步军会拖慢大军的行军度,增加后勤压力,从宁远到京城这么远的路程,人吃马嚼的,这粮秣供给也跟不上啊。”
大顺君臣个个面色凝重,不管来龙去脉如何,关宁军拥有攻城的步兵这是亲眼所见的事实,这样一来,原来的计划都落空了,局面登时被动起来。
一片寂静中,刘宗敏阴阳怪气地说:“书生就是书生,纸上谈兵终究不行,打仗还得靠咱们这些泥腿子……”
“住嘴!”李自成低声阻止刘宗敏的奚落,转头向左右下令,“事情有变,赶紧调集重兵防御广渠门一带,然后派人与平南侯联络。”大顺政权初建,自己还未登基,人心不稳,如果被强敌两面夹击,就算一时半会城墙没被攻破,重压之下,也难保城内不出乱子,说不定那些投降的京营军队和前朝余孽就会蠢蠢欲动。
无论如何,必须拉拢其中一派,共同对付另外一派。李自成暗中捏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好不容易从陕北辗转来到京城,打下了这大好局面,绝不能毁于一旦。
城外,吴三桂志得意满地坐在马背上,望着广渠门城楼聚集的人群。即使看不清面貌,他也猜得到,那些人肯定是大顺军的重要人物,说不定李自成也在其中。这支骑兵加步兵的混合部队一出现,必定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此刻多半是惊慌失措,紧急商议对策吧?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一望无际的步兵军队,心中得意之余,也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这些兵都是自己的,那该多好?这样强大的步兵,配合来去如风的关宁铁骑,纵横天下,谁人能敌?虽然在宁远,自己依靠琼州提供的火器,训练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但是无论从军纪、实战经验、兵力数量,都比不过这些人。
苏粗腿远远地落在后面,骑马行走在步兵阵列的前方,看见吴三桂回头,四目相对之时,微微笑了笑,算是表示友好。
吴三桂还以一笑,然后转回了头。撒豆成兵只是戏文中才有的事情,这些兵可不是天下掉下来的,正是曾经与他对峙的琼海第三军。
整件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两天前。
司马德与吴三桂谈妥了合作事宜后,顺势提出:“关宁军全是骑兵,只要流寇不傻,就明白攻城是贵部的弱点。如果就这么去京城,恐怕不能给他们施加足够的压力。”
“那该怎么办,吴某也没法变戏法。此次勤王走得仓促,为了早日抵达京城,都是清一色的骑兵,步兵一个也没带……”
“平西伯稍安勿躁,我家将军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在贵部的身后,正是我部第三军,统兵将领姓苏,和平西伯打过交道的……”
吴三桂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
“让这支大军和我关宁军临时编在一起,来个瞒天过海,给流寇造成即将攻城的假象?”
司马德抚须大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正是如此。”
苏粗腿一直跟在关宁军的后面,只不过行军度追不上骑兵,拉开了一段距离。计划定下之后,吴三桂原地等待,与他会合,司马德亲自向苏粗腿交代了相关事宜,才有了广渠门外的这一幕。
大军兵临城下,给了李自成非常大的压力。大顺军分散在四九城各处的兵力被下令紧急集合,成群结队开往北城,增加防御的力量,战争的气氛笼罩在京城的上空。
往北城开拔的部队中,不管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都神情严峻。眼下的情况与之前攻打内城时截然不同,当时面对的是军心涣散、战力低下的京营,大顺军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整个北直隶也没有其他势力介入,而现在面对的是大明最强的边军,所有人内心深处对官兵的恐惧又重新冒了出来——当初被洪承畴、曹文诏等人追得狼狈不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京城百姓的政治敏感性很强,机灵点的人很快就从街上匆匆走过的大顺军士兵脸上的表情洞悉了一切,他们兴奋地奔走相告:“关宁军和琼海军都来勤王了,这是大明一南一北最强的大军,流贼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虽然这些议论都是私下进行,不敢公开传播,但还是被大顺军现了蛛丝马迹。为了控制局面、稳定人心,李自成下谕四处抓捕妄议“国事”的人,全部投进大牢。即便是这样,刚刚成立的大顺政权即将垮台的消息还是如同瘟疫一样四处蔓延开来。
关宁军抵达京城后的第二天凌晨,天还没大亮,永定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行人鱼贯出城,往南面疾驰而去。
夏天南布下的棋子有了效果,一切都朝着他预料的方向进行。在琼海军营地中军大帐,他迎来了大顺军特使高一功。
高一功一行在刘黑子的陪同下,天亮时到达了琼海军的营地。还在几里之外时,层次分明、井然有序的营地就给了他深刻的印象,在他的记忆中,洪承畴治下的剿寇大军也没有这样的军纪。
进入营地后,出操晨训的士兵让高一功非常惊讶,他扭头问刘黑子:“贵部远征在外时,也会操练?难道不该保留体力用于打仗吗?”
刘黑子笑道:“除了作战,琼海军无时无刻不在训练,即便是出征也不例外,只不过操练的强度略微减轻而已。琼海军吃得好、练得勤,体力充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