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难得开心地笑了起来,指着她说:“胡闹!你本来就是朕的女儿,京城谁敢拦你?再说,你当圣旨是大白菜啊,这种小事也要下旨?”
朱媺娖抓住崇祯的手臂摇晃不依:“父皇不疼我了,看着我被人欺负!”
崇祯感受到了平日难得的天伦之乐,幸福感油然而生,一时兴起,松口道:“好吧,朕怕圣旨是不可能的,朕可以给你一道手谕,京城范围之内,任何人不得阻拦你出入!”
“手谕也行。”朱媺娖生怕夜长梦多,主动研墨,将笔递给崇祯,急吼吼的样子把崇祯逗得哈哈大笑。
崇祯略一思索,提笔写下了一行字:“见此手谕如见朕,凡阻坤兴公主进出者,着有司锁拿问罪!”落款处题了一个“检”字。这是他的名字,与兄长天启帝朱由校只差一个字。
在崇祯看来,这道手谕不过是哄哄这个难得进宫一次的女儿罢了,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她也不可能用这个东西闯出什么祸来。在宫内,谁会不开眼阻挡公主进出?在宫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更是自由自在,不用手谕也能畅通无阻。
朱媺娖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卷好收了起来。崇祯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就像父母看到孩子玩玩具一样。
一旁的王承恩看到这一幕,脸侧到一旁,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这位主子几年来笑的次数恐怕不会比今日一天多,多亏了这个坤兴公主,让主子能高兴一会。
陪崇祯继续说了一会话之后,朱媺娖乖巧地说:“儿臣今日进宫就是想父皇和母后了,现在能和父皇说会话就已经知足了,接下来就不打扰父皇处理政务了。”
和女儿小聚片刻,崇祯心情舒畅了不少,微笑着说:“日后想父皇了,随时可以入宫。现在去陪陪你母后吧。”
朱媺娖点点头,“儿臣告退。”慢慢退出殿外,等到消失在崇祯视线之外后,长出了一口气,事情还算顺利,接下来就是去救夏天南了。
这时杨嗣昌无声无息靠近,躬身行礼:“公主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媺娖对这个中年臣说不出的反感,她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昂首挺胸,示威一般径直走了,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等候在外面的宫女们簇拥着她往外走去。
等到了拐角处,见四下无人,朱媺娖提起裙裾,一溜小跑往玄武门的方向走了。宫女们都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纷纷去追,边追边喊:“公主,你不是要去皇后娘娘那吗?”
杨嗣昌看着朱媺娖远去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犹豫了半天,返身往乾清宫内走去。
片刻之后,杨嗣昌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什么,陛下给了坤兴公主一道手谕,可自由出入任何地方?”
崇祯抬头不悦地问:“怎么,朕给自己女儿一道手谕又如何?难不成必须由你杨弱批准?”
杨嗣昌连忙跪下:“臣不敢!”
“起来吧。”崇祯轻轻摆摆手,“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瞎操心,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调度指挥今晚的行动。”
杨嗣昌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主动请缨:“请陛下让臣出宫,在现场指挥,以免出什么纰漏。”
“准了。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臣遵旨。”
申时,天渐渐开始黑了。玄武门处,大批禁军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杨嗣昌匆匆赶到,隔着老远就大声询问:“本官乃兵部杨嗣昌。此处由何人负责,今晚是否有人进出?”
一名将领上前答话:“回部堂的话,按万岁爷的吩咐,小的们加派了两倍的人手把守,没有万岁爷的旨意,酉时三刻之前,除了部堂您之外,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
杨嗣昌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话让他警惕起来。
“不过,刚才坤兴公主手持万岁爷的手谕出去了,我们不敢阻拦……”
“她不是进宫给圣上和皇后请安的吗,怎么匆匆忙忙就走了?”杨嗣昌心想。他越想心里越不安,回头吩咐,“来人,备轿,我要出宫,去京营!”
夜幕下,两行人先后出了玄武门,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城南,京营大营外。
趁着夜色的掩护,数以万计的京营士兵悄悄地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大营包围得水泄不通,数百门大小不一的火炮被布置在空旷处,有些碍事的民房已经被推倒,以免影响炮弹的轨迹。周围几里的百姓已经被驱散,敢于质疑的,统统被顺天府的人带走,甚至有个别人当场被砍了,以免喧哗声惊动目标。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神机营的一名副将亲自指挥,所有的炮口都对准了军营的中央,只等酉时三刻一到,就下令开炮。
军营中,夏天南和林伟业正在秉烛夜谈,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林伟业问:“你讹诈崇祯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慕容龙城的身世也弄清楚了,继续呆在京城没什么意义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出城?”
“明天吧。”夏天南想了想,“明早我再悄悄去找温体仁打听下消息,然后晌午出城。毕竟得罪了锦衣卫,杨嗣昌又一直不坏好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林伟业一时兴起,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崇祯和杨嗣昌这对君臣,加上锦衣卫都要对付你,想取你性命,而你又运气好跑掉了,之后你会怎么对付他们?干掉杨嗣昌,给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