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图忧心忡忡地对阿巴泰说:“贝勒爷,有些不对劲,这情形倒是有些像前两天的样子,明狗是不是又把沿途的粮食抢先收了?”
阿巴泰一惊,与噶尔图对视一眼,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明狗这种招数能玩第一次,自然就能玩第二次。
“不过就算是真的,他们又想做什么呢?”噶尔图不解地说,“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控制的区域有限,无非在沿途十几里的地方动些手脚,给咱们补给制造点麻烦而已,可是除了让我们行军的速度慢一点点,还能怎么样?”
阿巴泰也想不明白,只是出于保险起见,对噶尔图吩咐道:“慢一点就慢一点,小心明狗还有后手。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山东没有敢和大金野战的明军。”
噶尔图想想也是,如果随便来支军队就能和大金勇士在旷野之中对阵,也就不会有这次的入关了。至于行军的速度放慢,会耽误更多的时间,免不了被阿济格借机穿小鞋,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已经延误了七八天了,再多耗费一两天也无所谓了。
大军原本计划三天内进入青州府,五天之内穿越济南府到达北直隶,抢在阿济格约定出关的时间之前赶到顺义,可是因为琼海军的小动作,补给困难,又不能饿着肚子急行军,走走停停,三天过去了,还没走出莱州。
同一时刻,在登州望眼欲穿的夏天南等人终于等来了船队。夏天南当即向船队发出了命令,第一团和第二团全体官兵不下船,只是简单补充了水和蔬菜,然后独立团也登上了船,琼海军几乎全部兵力都直扑莱州湾。
夏天南选中的阻击地点是北临莱州湾的昌邑县,位于莱州和青州交界处,隶属于莱州府平度州。除了名字相同,这个昌邑与历史上被称为“汉废帝”的昌邑王刘贺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后者的封地位于菏泽市巨野县。
此时的昌邑县只是一个人口稀少、不受官府重视的小县城,城墙甚至还是夯土,外面没有包砖,看起来破败不堪。尽管比起其他州府、县城,昌邑的城墙看上去不堪一击,很容易攻破,可是阿巴泰领兵经过这里前往登州时,或许觉得太穷了,没什么油水,压根没有动劫掠的心思。夏天南抵达昌邑县时,看到这城墙的牢固程度甚至还不如临高、澄迈,也放弃了据城防御的念头,命令大军在离县城几里远的官道上就地开挖工事,设置拒马等障碍。
林伟业也跟着大军来到了昌邑,他对夏天南的决定有些不理解,询问道:“这县城破是破了点,但是总好过旷野之中毫无依仗,为什么不进城防守呢?”
夏天南努努嘴,“这个,让司马参谋长告诉你,计划是他们参谋处定的,我只是拍板而已。”
司马德解释道:“咱们赶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拦截鞑子。如果躲在城内,固然更安全,可是也限制了咱们的行动。鞑子如果不想纠缠的话,大可以绕过县城直接北上,那么躲在城内又有什么意义?”
林伟业懂了:“鞑子一心北上,绝不会主动来攻打县城,咱们辛辛苦苦抢在他们前面拦截就成了白费劲。”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注定阿巴泰要和琼海军的主力碰上,就在夏天南到达昌邑后的几个时辰后,后金大军也到了。
后金的斥候发现了挡在必经之路上的敌人,立刻回报。阿巴泰听到这个消息气不打一处来,这段日子流年不利,进入山东以来处处不顺,现在什么人都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了吗?他大声喝道:“噶尔图!”
噶尔图策马跑过来:“属下在。”
“我给你两千人,不管挡在前面的是什么人,大军到达之前,必须给我冲散,扫清前进的障碍,不要耽误行程。”
噶尔图大声应下:“遵命!”
两千蒙古人与后金甲兵的混合部队离开了大队伍,跟随噶尔图加速前进。他们的任务是在大军到达战场前扫清道路。依照他们的认知,整个大明除了白杆兵等少数部队之外,几乎没有能够在旷野中与大金对阵的军队。只要两千骑兵一冲,不管挡在前面的是什么来头,都只有溃败的下场。
噶尔图率军来到前方两里处,发现了挡在前方乌压压一大片的步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怕是有一万多人吧?看来斥候回报的时候,没把敌人的人数说清楚。
本打算接近后就直接发动攻击的噶尔图犹豫了,这样规模的军队,根本不是小大小闹,完全是要决战的架势。要知道,阿巴泰带来山东的大军,正蓝旗的甲兵和八旗蒙古、汉军、包衣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一万五千多人。虽然眼前的敌人还不知道战力如何,但也不是区区两千人能够抗衡的。
噶尔图在棱堡被打怕了,看见了数量远超自己的敌军,犹豫了片刻,放弃了冲锋的念头,调转头回去,向阿巴泰报告。
“啪”的一声,马鞭在噶尔图背上抽出了一道血痕,但是噶尔图不敢躲闪,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鞭。
“登州的明狗把你的魂都打没了吗?”阿巴泰大声呵斥,“你别忘了,咱们虽然受了挫折,但是明狗是躲在奇怪的石堡里,不是光明正大和咱们野战。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你却灰溜溜地跑回来?人再多又怎么样,咱们大金的勇士几百人追着成千上万明军跑都是寻常。”
噶尔图羞愧不已,回答道:“属下知道了,请贝勒爷再给一次机会。”
阿巴泰举起马鞭,遥指前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