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都是轻骑兵,没有重甲,是不愿冲击这样的刺刀阵的。阿尔斯楞环顾左右,想找到对方的弱点,可是对手的严明军纪和训练有素让他失望了,一个接一个的连队就地组成了小型的空心方阵,布满了宽阔的广场,压缩了骑兵冲锋的空间,放眼望去,四周全部都是如林的刺刀,像是刺猬一般无从下口。
就在阿尔斯楞茫然之际,更让他绝望的事发生了:城门“吱呀吱呀”地关上了。本来肉眼可见正蓝旗的大军已经不远了,可这门一关,切断了和大军联系的这支蒙古骑兵就成了瓮中之鳖。
蒙古人绝望了,可是城墙上的苏粗腿并不轻松。
守城战他不是没打过,和州之战时他曾经带领一支新军面对过流寇的六万大军,传闻鞑子的实力虽然比流寇强不少,可是凭借这座棱堡,他有信心守住城堡不失。问题的变数就在于,为了救马威和那支骑兵营,放进来一千多蒙古兵,为了稳妥起见,至少要部署两个步兵营去围困,以免让他们掀起风浪,和城外鞑子来个里应外合。这样一来,城墙上就只有剩下的两个步兵营了,要独自对抗数以万计的鞑子大军,还要被城内的战况分散注意力。
苏粗腿望着越来越近的鞑子,又回头看了看被数个小方阵困住的蒙古骑兵,心里纠结起来:两面作战是兵家大忌,必须先拿下这些蒙古人,然后全力对付城外的大军。可是墙上和墙下都需要人指挥,自己分身乏术,谁来帮助自己指挥部队呢?
他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筛选合适的人选:马威是骑兵营长,指挥步兵非其所长,而且长途的奔波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和精力,显然这时指望不上了。其余的军官都是参加了和州之战的新军出身,没有接受过临高本部系统的军校培训,执行命令还行,独当一面的能力欠缺,而且没有足够的威望,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思来想去,唯一能镇住部队的人就只有挂名总兵林伟业了。
苏粗腿看着林伟业,虽然他自称打仗是外行,但是守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让他坐镇稳定军心总没有什么问题,再说大家手里的长枪短炮都是他发明出来的,这座城堡也是他亲手设计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武器的性能和城堡的防守功能。就他了!
打定主意后,苏粗腿对林伟业说:“总兵大人,放进来的蒙古兵必须消灭,我要下去指挥,城墙上就靠你坐镇了。”
林伟业一愣,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已经准备冲击步兵方阵的蒙古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一咬牙,点点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去吧,我在这里撑一会。”
苏粗腿下去后,林伟业盯着城外的大军,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里的紧张,然后对士兵们说:“把山地炮架起来,试射几轮,看看对方有没有大炮。”只要对方没有携带红夷大炮一类的重武器,对于棱堡的防御强度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别说自己没什么军事天赋,哪怕摆一群猪在城墙上,都能抵挡一阵子。
阿巴泰眼看着阿尔斯楞的人冲进了城堡,不久后城门又关闭,却始终没有下达趁乱全力冲击城门的命令。噶尔图不解地问:“贝勒爷,刚才阿尔斯楞尾随进城,为什么咱们不冲呢?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阿巴泰凝视着这座造型怪异的城堡,摇了摇头:“这伙部队和这城堡都很古怪,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城内有没有圈套?我大金的勇士性命都宝贵的很,不能轻易送死。”
身为后金的贝勒,他虽然有为大金消灭敢于抵抗者的觉悟,但是不代表要把自己手中宝贵的牛录送入情况不明的战场。他是正蓝旗的小旗主,手里总共只有5个直辖的牛录,是自己在后金政权里安生立命的本钱,要是不明不白地损失了,自己在豪格这些子侄辈面前就更加抬不起头了。至于阿尔斯楞的死活,他并不关心,反正这些蒙古人是镶白旗的人,就算折损在里面也是多尔衮的损失,轮不到他心疼。
噶尔图也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建议道:“既然古怪,要不然让汉军上去试探试探?”
阿巴泰点了点头:“咱们的人压阵,让汉军去冲一阵。”
命令下达下去后,两千多汉兵出列,缓缓向前移动。他们大都是投降的明军,临出关前被编入阿尔泰麾下,脑门上的鞭子还是新剃的,很多人没剃干净,还残留着发根,看上去头皮是青色的。
这时的后金还没有正式组建八旗汉军,虽然额驸佟养性统领的乌真超哈炮兵部队成了正式编制,并编汉军一旗,旗纛为青色,但其他的汉军还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在诸多后金贵族眼里只是可供消耗的炮灰而已。
汉军刚刚出列,对面的城墙上有动静了。
“轰轰轰”一阵炮响,从几个凸角分别有大炮开火,黑黝黝的炮弹借助城墙的高度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了汉军的人群中。
虽然不是重炮,但是这种6斤的铁球依然有不俗的杀伤力。炮弹穿过几名汉兵后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又弹起,继续穿越密集的人群,犁出一道血槽。
“居然有炮!”阿巴泰有些意外。虽然和以往见过的那种沉重的红夷大炮有些不一样,但是杀伤力和射程一点也不逊色。不过他没打算放弃试探性的攻城,这些汉兵死了就死了,只要能找到对方的弱点,死个几百上千人不是什么大事。
城墙上,看到遭到炮击后的汉军一阵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