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街头上演惊魂一刻的时候,远在山东的骑兵营正在如火如荼追杀着盘踞密神山的马贼。
这股马贼主力是叛军的溃兵,原东江镇的老兵,和鞑子干过仗的,战斗力不弱,头领曾是孔有德的亲兵,名叫孔连顺。在叛乱被平定后,这伙溃兵无处可去,落草为寇,鸠占鹊巢,占据了密神山上一股马贼的地盘,把他们变成了小弟,合二为一,一下从几百人的山贼变成了一两千人的“巨寇”。
他们利用山东初定、官府无力大规模征剿的空隙,大肆劫掠过往的百姓、行商,就连官府的车队也劫,屡战屡胜,未尝一败,可是等到马威率领的骑兵营到来,却一脚踢到了铁板。
马威本身就是边军的夜不收出身,不论骑术还是战斗技巧、经验都是一流的,在他的训练下,这些草根出身的山东骑兵骑术突飞猛进,马刀也耍得有模有样,欠缺的就是历练的机会。等到夏天南到了山东,更是给他们带来了大杀器——骑兵版的琼海式步枪。
这种步枪的出现也是来自林伟业的思路,他借鉴了英军18世纪褐贝丝燧发枪的骑兵用卡宾款,将枪管截短,长度介于陆军用版本和手枪版之间,当然射程也会缩水。虽然射程缩短,可是有效射程内的威力并没有减少,而且短款的枪管装填铅弹更便捷,在马背上也能较快地完成装填动作。
有了这样的武器,骑兵营与名闻天下的蒙古轻骑兵的作战方式就很接近了。
从成吉思汗崛起一直到元朝中期,蒙古骑兵一直都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战术灵活、智勇兼备,打遍欧亚大陆无敌手,他们的武器主要有蒙古复合反曲弓和弯刀,前者用于远战,后者用于近战。面对密集的步兵阵列,蒙古人会用密集的抛射击溃对手;如果敌人发动追击,他们就会像放风筝一样吊着对手,边跑边回头射击,直到对手崩溃——这就是让欧洲人闻风丧胆的“曼古歹”战术;如果对手逃亡,他们就可以从背后追上去,用弯刀肆意收割生命。
在蒙古骑兵的鼎盛时期,当时这种可远可近、追不上摸不着的战斗方式几乎是无解的bug,不管是厚重的全身步人甲、双刃剑还是大马士革弯刀,不管是宋朝的重步兵还是欧洲的骑士,不管是马木留克骑兵还是哥萨克骑兵,都倒在蒙古人的铁蹄下。
马威操练不到一年的骑兵当然不能和巅峰时期的蒙古骑兵相比,骑术的差距就不用说了——蒙古人号称是马背上的民族,骑术罕有对手——骑射更不是一两年就能练出来的。这些半年前还是农民的骑兵站着射箭都射不中目标,更何况骑在颠簸的马背上?不过有了短铳,战斗力上的差距缩小了不少。只要是智力正常、四肢健全的人,稍加训练就能开枪,威力和射程足以匹敌骑弓,而且可以短时间批量训练,不像弓骑兵,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磨练出一个出色的射手出来。
叛军为主的马贼碰到这股官兵时,刚开始也没多想,本以为这就是普通的官兵。头领孔连顺指挥兄弟们直接发动了冲锋,想用气势压倒对方,一鼓作气冲散对手——当初还是叛军一员的他们与官兵对战时,就是依靠比对手更娴熟的骑术和个人武勇冲垮了山东本地的骑兵,这种战术屡试不爽。
没想到这些官兵狡猾的很,个个手里都有短铳,而且不止一把,可以打完就换,不等马贼靠近,一言不合就开枪,“呯呯呯”一阵连绵的枪响过后,马贼们丢下上百具尸体,连对方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孔连顺傻了眼,火铳还能搬上马背玩?只见过骑兵拿起弓箭玩骑射,没见过骑兵玩火铳的,真是活久见。他本能的觉得对方不简单,呼哨一声,招呼兄弟们跑路,没想到对方又不紧不慢追了上来。双方的战马都是来自北方草原的蒙古马,耐力和速度都是半斤八两,跑了半天,愣是甩不掉。
孔连顺气不过,举起马刀,高喊道:“妈的,兄弟们,被撵兔子的滋味不好受,回过头干他娘的!”马贼们又呼啦啦调转马头往回冲锋。等他们返过身来,对方的几把短枪已经装填完毕了,“呯呯呯”又是一顿乱枪。随着枪声响过,又有不少人中弹掉下马。
这就是林伟业把欧洲龙骑兵的火枪战术和蒙古骑兵“曼古歹”战术结合起来的办法,每个骑兵配备2-3把短铳,事先装好火药弹丸,遇敌时用短铳射击,两三把短铳轮流开火,可以保持比较密集的火力,一般人近不了身。等到弹药打完,勒马后退,装填好弹药继续上。
这种高大上的战术其实起源于瑞典最杰出的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他是在与波兰翼骑兵的战斗中领悟这种技能的。林伟业在古斯塔夫的基础上做了改良,因为他有性能完善的燧发枪,而古斯塔夫早期使用的仍然是火绳枪。其实关宁军的三眼铳某种程度上和这种战术有类似之处,不过比起关宁军发射完就变烧火棍的三眼铳,短款燧发枪加定装子弹的装填速度和射击频率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战术的威力和杀伤效果也高出太多。
孔连顺毕竟当过孔有德的亲兵,战斗经验丰富,他看清了对方的战斗方式就是这三板斧,而骑术看起来还有些生涩,估计都是菜鸟,于是高举马刀大呼:“兄弟们,他们来来去去就是这一招,大家不要怕,并肩子上,只要近身,就一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马贼们鼓起勇气,大呼小叫着顶着呼啸而至的铅弹迎了上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