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一声令下,侍卫们就围了上来。因为是皇帝点名要留用的人,侍卫们没有动兵刃,撸起袖子抡拳头上了。在他们看来,御前侍卫要在宫内拿人,谁敢反抗?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位来自琼州五指山深处的黎人峒主孔武有力,崇尚暴力,政治上却是个小白,除了绝对的力量,任何权势都不屑一顾,或者说根本不懂得畏惧——毕竟对于常年与知县级别打交道的他而言,皇帝、司礼监、东厂提督实在太遥远了——厂公的权势和御前侍卫的威严都成了媚眼做给瞎子看。
几个侍卫冲向黄猛甲,挥出的拳头被对方蒲扇一般大的手掌一手一个牢牢抓住,然后原地转了个圈,凌空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几名侍卫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五脏六腑感觉都移了位,半天都爬不起来。
剩余的侍卫傻了眼,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敢在皇宫之内与御前侍卫动手?玄武门值守的禁军更是目瞪口呆,在这门口站了好几年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彪悍的汉子,他就不怕诛九族吗?
黄猛甲鄙夷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宫里的人有多厉害,原来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从我的部下随便拉几个人出来,都能打得你们满地找牙!要不是我留了力,你们的小命早就不保了。”
侍卫们羞红了脸,可是却无法反驳。他们大多是勋臣或权贵的子弟,被父辈送进来做御前侍卫是为了混个前程,并不是来打打杀杀的。或许他们中有些人还是有点真功夫的,但是在安逸的环境下,大多也荒废了,又如何是天生神力又经过战场锻炼的黄峒主的对手?
嘲讽了对手之后,黄猛甲抬脚就往玄武门外走,门口的禁军士兵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放行还是阻拦。这时曹化淳沉声喝道:“都是些聋子吗?万岁爷要留下此人,谁放他走就以同谋治罪!”
士兵们如梦初醒,挥舞着长枪冲了上来。黄猛甲不耐烦地喝道:“没完没了吗?爷爷不愿跟你们玩了。”闪身避过最前面一把长枪,夹在腋下,把持枪的士兵挑了起来,然后顺势一抖,这名士兵飞了出去,砸翻了后面的几个士兵。
更多的士兵围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枪头刺了过来。不过怕刺死了黄猛甲不好交差,都是朝下三路招呼,不敢刺胸腹和面门。
黄猛甲大吼一声,拔地而起,跳到半空,踩在了一排枪杆上。他的体重压得这些长枪根本撑不住,士兵们纷纷虎口发麻,长枪脱手,枪头重重杵在地上,溅出了火花。然后黄猛甲把腋下架着的那柄长枪抽出来,掉转过来,握住枪头当棍使,一个横扫千军,把对面十几名士兵全部扫到在地,好几个人胳膊骨折、肋骨被打断,滚在地上哀嚎。
曹化淳见势不妙,原本是要讨好皇帝,现在好像要把事情搞砸了。这个健壮如牛的汉子脑袋少根筋,好像根本不懂得在玄武门动手的可怕后果,偏偏一群侍卫和值守的禁军都奈何不了他。他脑中急转,随即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鲁莽的武官抓住再说,若是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还被他从容离去,自己这个厂公就会成为朝廷上下的笑柄。
他交过一个机灵点的御前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心领神会,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高呼:“有刺客!”
黄猛甲虽然不懂皇家的规矩,但也不是傻子,听见这句“有刺客”,就知道死太监要阴自己了,这是打算搬救兵的节奏,不惜把自己说成刺客。他心头火起,老子和你无冤无仇,干吗要下黑手阴自己?
被愤怒的情绪左右后,黄猛甲开启了暴走模式,他大喝一声,左手倒拖长枪,大踏步跑过来,伸出右手来抓曹化淳。
眼见那张蒲扇大小的巨掌伸到了自己眼前,似乎随时能掐住自己的脖子捏断,曹化淳大吃一惊,转身就跑,刚才的气场消失地无影无踪。
侍卫们惊呼:“保护曹公公!”一个个抽出兵刃,砍向黄猛甲。伤了这厮不好交差,但是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意外,更不好交差,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先制止黄猛甲再说。
黄猛甲单手挥动长枪,磕在数把砍向自己的腰刀上,“当当当”一阵乱七八糟的脆响,好几把腰刀被磕飞,飞向了半空,侍卫们看着空空的双手,面面相觑。
震慑住侍卫们之后,黄猛甲一心一意追逐曹化淳,曹化淳大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宫内逃跑。这个时候,什么大太监、厂公的名号都不好使,他总算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是疯子,身份是吓不住的,只有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侍卫们也被吓住了,怕曹化淳发生意外追究他们的责任,呼啦啦也追了上来,拿兵器没拿兵器的都跟在后面。
于是玄武门附近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堂堂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被一个壮汉追的狼狈不堪,而十几名御前侍卫又跟在壮汉的后面,长长的一串人往宫内的方向跑。
跑了几十步之后,曹化淳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着粗气,狼狈不堪,可是心里都要气炸了:我是司礼监大太监,提督东厂的厂公,为什么会被一个二愣子追赶的这么狼狈,在宫内出丑?要是这厮能让自己处置,非得生吞活剥不可。
可是愤怒归愤怒,不管事后曹化淳是否能有一百种办法把黄猛甲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是眼下再狼狈也得跑,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谈其他。
这时救星出现了,前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