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持续了两个时辰,逃跑一方与追赶一方都饥肠辘辘。双方从求雨山下的大战开始,到现在粒米未进,激战和追逐又消耗了大量体力,都快跑不动了。这场追击最后演变成了意志力的较量。率先崩溃的是流民军。他们中很多人平日连饱饭都混不上,这样超高强度的运动已经超过了他们体能的极限,不少人眼冒金星、口干舌燥,走路都不稳当,更别说跑了。他们干脆也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定了官兵一到就投降的主意,反正这么干也不是第一次了。等琼海军赶上来之后,惊讶地发现沿途坐满了人,见他们到来,这些人轻车熟路地抛下武器,大喊道:“降了降了,求求莫再追了。”魏连横命令三营和四营继续保持追击态势,第一营和第二营收缴这些人的武器,然后驱赶到一起集中起来,等待夏天南到达后做指示,如何处置这些主动投降的俘虏。夏天南赶上来后,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捆起来带走啊!咱们来打流寇的目的之一就是收拢流民。这些人不过是拿起武器的炮灰而已,放下武器就是没地种、没饭吃的农民,统统打包带走,送回临高屯田练兵。”魏连横答应下来,下令每个步兵营抽调一个连,沿途接收这些跑不动的流民,解除武装后统一押往后方,等待大军凯旋后一并押上船运走。他交代下去:“记得不要急着给他们饭吃,光给水喝,别让他们有力气闹事,等主力部队返回后再说。”夏天南骑在马上慢慢穿过满地或蹲或坐的流民,搜寻着这支联军的两个领袖的踪迹。虽然他并不知道高迎祥和张献忠长什么样,但是上位者在一群叫花子中间是隐藏不住自己的,稍微甄别下就能认出来。可是一直穿过整个人群,都一无所获。看样子这两个巨寇已经跑远了。这时几名士兵把一个流民打扮的人带过来,禀报道:“将军,这个人自称是派要见你。”夏天南大喜,命人去把王启年叫过来,然后问这人:“你是军情司的人?谁派你去的?”这人回答:“启禀将军,小的是福建人,是被王启年大人派去混入流寇阵中打探消息的。”这时王启年过来了。他和那些军机参谋处的参谋混在一起,打仗的时候他只能当观众打酱油,现在轮到他出场了。他见到这人之后,对夏天南说:“将军,这人确实是我派出去的探子,叫文阿平。”确认了身份后,夏天南急忙问道:“高迎祥和张献忠呢?”文阿平回答道:“将军恕罪,属下混入流民的时间太短,身份低微,没法靠近两个流寇头子,所以只能远远看着。刚才在逃跑的途中,我看见高迎祥与张献忠聚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后,两人各带一些人马分道扬镳,高迎祥带着几百人往北进了山,张献忠却继续往东走了。”“兵分两路?”夏天南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两人会抱团取暖,没想到他们还懂得壮士断腕。这下面临选择了,是追闯王还是八大王?如果两个都追,很可能两头落空。这时文阿平一句话让他的天平偏向了追击高迎祥。“将军,跟随我一起混进流寇军中的还有一个福建老乡,叫于宝。他祖上曾经是村里的土郎中,学了点皮毛,会治个头疼脑在闯贼军中没混几天就很吃香……”夏天南眼睛一亮:土郎中,会治病?联想到高迎祥带着人钻山后免不了蚊虫叮咬、蛇鼠出没,说不定还有瘴气,有个半桶水的土郎中肯定会带在身边。他追问道:“你们可曾约定有什么暗号或者记号用来联络?”王启年代为答道:“我交代过所有探子,凡是混入敌人阵中,给自家人传递消息不便时就沿途刻一个三角记号,尖头用来指明方向。”夏天南大喜,重重一拍王启年的肩膀:“老王,要是这次能够弄死或者活捉高迎祥,我给你记头功!”王启年肩膀吃痛,忍痛挤出一个笑脸:“多谢将军!这都是属下份内之事。”夏天南下令:“放弃张献忠,全力追击高迎祥。”张献忠走的是官道,虽然追他的路好走些,但是剩余的流民还是数以万计,以琼海军第二团现有的兵力,即便赶上去了也很难全部控制住,张献忠很容易就隐藏在流民当中趁乱溜走;而高迎祥选择了难走的深山老林,身边又只有几百人,只要有内应沿途指明方向,追上他并击毙或者生擒的几率要大得多。像这样的流寇头子,不仅在原本历史时空是明王朝的掘墓人,也是自己将来前进路上的障碍,能搞死一个算一个,。黄猛甲主动请缨:“属下愿意为先锋,为将军开路。属下的部众多为黎峒土兵,翻山越岭都是家常便饭,这方面那闯贼肯定比不过斩脚峒的勇士。”夏天南一拍脑袋,这里还有个现成的山地步兵部队,自己差点忘了。要知道,当年的黄猛甲可是威震十里八乡黎峒的“小奉先”,别说攻打其他的峒寨,就是出门打个猎都要翻山越岭,琼州府的屋脊——五指山在他眼中也只是等闲,这个离海岸线只有十里的老山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当即拍板:“很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由你来做先锋,追击高迎祥的重担就交给你了,我带人随后跟来。”黄猛甲摩拳擦掌,咧嘴笑道:“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生擒那闯贼来见你。”司马德劝阻道:“深山老林之中瘴气颇重,又有蛇虫鼠蚁,将军千金之躯,不可深入险境。属下建议由黄猛甲率人追击,将军在山外扎营等候即可。”夏天南本想拒绝,自己可没这么娇气。可是站在司马德的立场想想,也不无道理,自己是琼海军的领袖,暂时又无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