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以军火换战马的重任,卢庚余和马威为首的一行人乘坐满载枪械火炮的货船,来到了登州。
此时的登州已经不是之前乌云压城、百姓随时性命不保的那个叛军老巢了,逐步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谢三宾别的不说,做事的能力还是有的,短短几个月就把满目疮痍的登州城打理的井井有条,依稀找回了当初北方重镇的影子。
关宁军的人比琼海军积极,两天前就到了。得知夏天南的手下到来,谢三宾很给一行人面子,亲自出面在巡抚衙门接待,同时派人通知关宁军的人过来。在关宁军的人到来之前,热情地陪着卢庚余一行人说话。
卢庚余是正经的知县出身,应付这类场面不在话下。他虽然性格倔强,为人正直,但不代表不通人情世故,对官场的迎来送往还是能应付得了的。马威和其余随从要么不善于与四品大员打交道,要么身份低微,应酬的担子就交给了卢庚余。
谢三宾热情地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将军和关宁军的这桩买卖。照规矩,战马不能私下买卖,关宁军的战马除非自用,否则到了山东地界,这些马都归太仆寺管。”
卢庚余在偏远地方做了几年知县,对于朝廷的马政一概不知,闻言有些吃惊:“请问抚台,山东境内的马都归太仆寺管吗?我们换个地方交易成不成?”
谢三宾笑道:“你能换到哪儿去?除了山东,京畿、北直隶、河南、辽东、平凉、甘肃等地的马政也是由太仆寺管理,所饲养和购置的马匹除了供给京营,其余由兵部调配。像你们这种通过辽东购买蒙古战马,再转运山东,绕过太仆寺,明面上是不合规矩的。不过现在马政废弛,很多规矩早就无人遵守了,太仆寺也只是个泥菩萨摆设,大明早就没人养战马了。你们这笔交易,只要不大张旗鼓,就算被人知道,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没有谁费力不讨好去兵部告状,或者向圣上参你们一本。你们只管放心去做就是……”
卢庚余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其实不光马政,鸟铳、大炮等火器也是由兵部统一管理,关宁军想要添置火器,按规矩只能向兵部申请,兵部依次上报内阁、圣上后再命人打造,然后拨付给关宁军。万万没有一个军镇私自打造火器再卖给另一军镇的道理。”
这下卢庚余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举一反三,试探地问:“只要没人去兵部告状,咱们悄悄地交易就是?
谢三宾抚须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这时关宁军的人来了,居然就是吴襄和吴三桂两父子。两人满怀期待地进来一看,夏天南居然没来,来的两个人压根就不认识,估计是夏天南随便派来的手下。吴襄还好,一脸笑眯眯地,看不出喜怒,吴三桂毕竟年轻,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吴三桂年纪轻轻就从游击做到了参将,又背靠关宁军这棵大树,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心高气傲的很,除了面对与自己年纪相仿、而且独当一面的夏天南高看一眼之外,其余人都不大放在眼里,更别说几个无名之辈了。
他斜眼看着卢庚余等人,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是夏参将的手下,他自己没来吗?我们关宁军可是有很大诚意的,我和父亲亲自押运战马千里迢迢来到山东,夏参将都不露个脸,谱也太大了吧?”
卢庚余听出了对方的不满,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不卑不亢,毕竟他加入这个体系的时间不长,许多事情都不了解,怕说错话。
谢三宾看气氛有点不太友好,就打起了圆场:“琼海镇初建,事务繁多,夏总兵可能忙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吴襄和吴三桂闻言一愣,琼海镇、总兵?这个年代通讯不发达,朝廷的圣旨到了临高,但是关于琼州开镇的消息还没有通过邸报传到辽东,加上关宁军对辽东之外的所有事都不怎么关心,吴襄父子这两个月又都在运输战马的路上,所以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
看见这父子两人的神情,谢三宾反应过来,感情两人还不知道。他解释道:“琼州营前几个月剿灭浙江的倭寇和福建的红毛有功,夏天南已经被朝廷封为平南总兵官,挂龙虎将军印,加右都督,在琼州开镇,名为琼海镇。”
吴三桂一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是这升官的速度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本来自己二十来岁就官至参将,也算青年俊杰一枚,但被这夏天南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之前山东平叛时,自己是游击,对方是参将,战后好不容易追上来了,好家伙,突然冒出一个总兵,而且是和自己舅舅祖大寿平起平坐的那种,不是什么杂牌总兵。
吴襄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笑眯眯地说:“夏总兵年少有为,无法拨冗前来,派部下来也是一样嘛!反正都条款都谈妥了,无非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这年头,多个朋友多条路,夏天南造枪炮厉害,升官又升得快,值得下力气结交,些许面子问题,都是浮云。
见关宁军这边没什么意见了,谢三宾便说:“两边都是与本抚并肩平叛的老相识,本抚别的事不能帮忙,给你们提供交换的场地,事后尽地主之谊招待各位还是能做到的。你们先忙,等忙完了本抚设宴款待诸位。”
吴襄与卢庚余都道谢:“怎敢劳动抚台?”
“应该的,应该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