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一番后,谢三宾觉得这事颇有几分把握,值得一试,唯一的顾虑就是动用京城的人脉花费不菲。
他为难地开口:“此事可以一试,只是这疏通的开销,短时间内难以筹措……”
夏天南问道:“开销花费不用担心,谢大人能否告知所托何人?”
官场的关系网是每一个官员安身立命的本钱,尤其是与上级官员的关系,一般不会轻易告知别人,谢三宾有些犹豫地望了女儿一眼,谢文君缓缓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和盘托出。
谢三宾下定了决心,告诉夏天南:“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即是我上官,也是同乡,运作右佥都御史一事,可以请托唐大人。”
夏天南皱眉道:“级别上去了,可是职务差使这块,都察院决定不了吧?”
谢三宾叹了口气:“本官所担心的就是这点。如今内阁由首辅温相独揽大权,巡抚人选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他点头,很难通过内阁拟定后交给圣上定夺。本官虽然与温相门人相熟,可以向温相递话,但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打点,很难让温相点头……”
“温相?”夏天南回忆了一下,这几年的内阁首辅应该是温体仁,他把周延儒挤走后坐上了首辅的位置,一坐就是八年,是崇祯年间在任时间最长的首辅,堪称官场不倒翁。此人为人圆滑、老谋深算,尤其善于窥测政治风向,深得崇祯信任,私下却里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大肆拉帮结派,如果不与其虚以委蛇,想要得到登莱巡抚这样重要的位置,恐怕很难。
他点点头说道:“既然要银子开路,那就尽管放手去做,银子的事无须担心。”他拍了拍手,早就准备好的杨由基带着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他指着箱子说:“这次来山东,走得仓促,带的金银不多,这是白银一万两,现在交给谢大人,如何开销都由您说了算。”
谢文君通过钱庄之事已经知道了夏天南生财有道,身家丰厚,所以见怪不怪。谢三宾可就看傻眼了,整整一万两银子,光靠俸禄他得攒半辈子,这么大一笔巨款一句话就轻飘飘的交给自己了,这夏天南到底是多有钱?
他张了几下嘴,最后蹦出一句:“也不用这么多吧……”
夏天南笑道:“不光是谢大人的登莱巡抚之位,还有我的事呢!巡抚的事绕不过温首辅,我想做总兵镇守一方,自然也绕不过他,反正都要通过他首肯之后才能奏请圣裁,不如两件事并做一件事,一起打点了。如果不够,我可以命人回琼州取。”
谢三宾这才想起还有这档事,他怀疑地问:“设立新军镇那是这么容易的事,大明几百年来才设立了几个军镇,一双手就能数出来……”
夏天南回答:“抚台给我指了明路,就是让广东巡抚衙门上奏朝廷,请求在琼州设立军镇,以水师防范红毛、倭寇等贼人袭扰闽广一带。到时候我有军功在身,加上慕大人的力荐,红毛、倭寇再适时来沿海捣捣乱,让圣上了解海防的重要性,还是有很大机会。”
谢三宾还未开口,谢文君在一旁忍不住问:“红毛不是被你打残了,跑回南洋苟延残喘了吗?说到倭寇,江浙闽广一带这几年都难得看到一个倭寇影子,又何来捣乱一说?”
夏天南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只要这个奏折摆到了圣上的面前,红毛也好、倭寇也罢,会准时出现的。谢大人要作的,就是上下打点,让这个奏折通过内阁同意,送到圣上手中,其余的事我来安排。”
谢三宾将信将疑,没有接着女儿的话头继续问下去。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就是夏天南为什么要这么热心力推他上位,运作总兵一事也愿意托付给他。
“夏参将,本官还有一事不明:我们相识也就十几天,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本官?”
夏天南嘿嘿一笑,看了谢文君一眼,然后附到谢三宾耳边轻声说:“我仰慕贵千金已久,早就打算上门提亲,这巡抚的职位,就算是聘礼吧!不知道这么回答,谢大人是否能理解?”
谢文君猜到了夏天南要说什么,不由得霞飞双颊,脸蛋变得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坐立不安。
谢三宾虽然隐约知道一些慕天颜撮合两人的心思,可是之前还不能确定夏天南的想法,而且自己也没考虑好是否接纳这位女婿候选人。现在见识了夏天南的本事之后,那点文贵武贱的小心思早就抛诸脑后,能帮助自己推上登莱巡抚的宝座,而且很有可能成为镇守一方的总兵,这样能干的女婿上哪找?
他又看了看女儿的表情,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早就系在了夏天南身上,暗叹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再回头看了看满脸笑容的夏天南,不仅精明能干,模样也周正,简直挑不出毛病来,越看越中意,便亲热地回答:“既然迟早是一家人,那就一切好说。你放心,登莱巡抚我要争取,你的总兵之位我也会帮你打点的。”
两人相视大笑。一个有人脉、一个有银子,未来的翁婿联手,自然事半功倍。
登州重回朝廷之手后,战后的善后事宜开始运作起来,除了肃清山东境内的叛军溃兵之外,赈济饥民、稳定局势就成了头等大事。
叛乱对山东的影响是巨大的,除了登州这样的重镇,叛军还攻破了许多州县,许多官员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后残害,严重动摇了朝廷在山东的统治根基;普通百姓更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幸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