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了自己想要问的之后,杨由基没有再理会郑鸿逵的一再追问,退后一步,挥挥手下令:“动手!”
两百名士兵用枪托砸、用脚踢,把一百来名郑氏族人逼到墙边,然后举起了步枪,对准了他们。
郑鸿逵大惊失色,冲上来欲抓住杨由基问个究竟:“你要做什么?你们言而无信,之前的答应过我的……”
几名士兵架住郑鸿逵,紧接着几柄刺刀对准了他的妻儿家人,杨由基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四当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聒噪,你的妻儿也难逃一死!”
郑鸿逵看了看前方的族人,再看看身后妻儿祈求的眼神,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百来名郑氏族人眼见对方这是要下杀手,今天要丧命于此,顿时炸了锅,妇孺放声大哭,不少人高声叫骂:“郑老四,你勾结外人残害族人,你不得好死!”
郑鸿逵额头青筋暴露,喘着粗气,却无可奈何。琼州营背信弃义,把他置于不义之地,用心实在险恶。眼下的情况是:要么族人死,要么自己家人死,他不知该如何选择。
人群中年轻气盛的少年挥舞着拳头上前想要讨个公道,一名身体壮实的十五六岁少年恶狠狠扑过来,口中大声嚷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来郑家下黑手?我爹是郑家莽二爷,我大伯是五虎游击将军,郑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杨由基伸脚把这名少年踹了个四脚朝天,轻蔑地呵斥道:“你爹已经死了,你大伯马上也要死了,没人给你撑腰了……”然后大声下令:“开枪!”
“呯呯呯”,密集的枪声响起,惨叫声此起彼伏,手无寸铁的郑氏族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郑家兄弟的妻妾、儿女几乎无一漏网。
郑福松捂住了嘴,以免自己惊叫出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凶险,对方不仅是不怀好意,而且是要对郑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如果自己和二叔家的那傻小子一样懵懂无知,此刻也一样成了地上的尸体。
郑鸿逵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停止了挣扎,垂下了头。
行刑的士兵射击完之后,上前查看尸体,看看是否有没断气的,然后补上一刀。
杨由基对黄猛甲说:“黄队长,叫外面的兄弟们都进来,把宅子里值钱的细软全部带走,然后迅速乘船返回中左所与将军会合,此地不宜久留。”
黄猛甲点点头,顺口问了一句:“这宅子呢?”
“等咱们的人全部撤出,一把火烧了!”
半个小时之后,琼州营士兵鱼贯而出,郑鸿逵和他的妻儿家人也在其中,郑家老宅浓烟四起,不久就陷入熊熊大火。安平镇的百姓躲在自己门缝中窥探,看见几百如狼似虎的士兵,别说出手仗义相助,大门都不敢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祸上身。
直到所有人都登船出海离开,镇子里的百姓才敢陆续走出来,看着火光冲天的郑家老宅边摇头边指点。
中左所港。
“广东”号上,黄汉生兴奋地禀报:“将军,郑芝龙已死,属下亲自动的手,人头在此。”
夏天南扫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人头,面目依稀能够认出是郑芝龙,他憋住呼吸,免得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中,闷声道:“你做的很好,先把人头拿下去……魏连横呢?”
黄汉生把人头交给手下带走,回答道:“魏营长率部清点搬运所城的财物,稍后就会返回。”
没有了刺鼻的血腥味,夏天南呼吸顺畅了许多。顺利擒杀郑芝龙让他很高兴,能够得到所城的财物更是意外之喜。他兴致勃勃地说:“郑芝龙盘踞中左所多年,多半身家肯定都在这里,此行收获颇丰啊!”
这时一名警卫队的士兵上前禀报:“禀将军,安平镇顺利攻陷,郑氏族人除郑鸿逵一家外全部处死,此刻正在返回途中,杨队长命属下等人乘小船先行赶回禀报。”
“好!”夏天南击掌叫好,两头都很顺利,这下郑家的势力算是彻底连根拔起了,中左所之战可谓结局圆满。
他叫来范博梅尔,吩咐道:“船长,等两路的人马全部返回后,你派几名荷兰士兵去同安县传话,让他们向巡抚衙门报信,就说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对这次的袭击负责,给事情定性,免得他们胡思乱想跑偏了。咱们回到临高后,再让你的老上司普特曼斯以大员行政长官的名义正式写一份战书递交明王朝,说明是为了报复郑芝龙和料罗湾战败之仇,才发动了这次战争……”
范博梅尔苦着脸说:“现在我已经不是东印度公司的雇员了,当然得听您的。不过您确定明国官员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还有,我的士兵安全是否能够得到保证?”
夏天南笑道:“安全问题你大可放心。我朝官员历来讲究‘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要保证气量和风度,绝不会为难几个普通士兵。至于会不会相信,你也不用担心,除非他们下定决心联合广东省进剿,承担逼反琼州营的风险,把福建和两广拖入战争的深渊,否则他们只能捏着鼻子选择相信。话说回来,像我这样打完了还送台阶给官府下的好人真心不多了。”
傍晚,魏连横组织士兵押运长长的车队返回码头装船,都是黄金、白银和丝绸、生丝、瓷器等高价值的财物,夏天南见了笑得合不拢嘴。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世人只看到发动战争的消耗巨大,没看到战争带来的红利更大,这一笔横财足以抵得上两次日本之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