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莞走后,夏天南召集军事及后勤管理人员开会。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和郑芝龙翻脸绝对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必须早作部署。
三天前刚刚表态为夏天南效力的范博梅尔也参加了会议。虽然在荷兰类似的军事会议不是没有,但大人物主宰会议走向的现象不仅仅出现在东方,欧洲一样也很常见,通常都是国王或者评议会下达指示,下边的人执行而已。而琼州营军事会议的热烈讨论以及众人的参与程度之深大大出乎这位前东印度公司舰长的意料。
夏天南简单说明了眼下的状况:“……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反正银子我要,炮不打算给。郑芝龙能够预先支付货款,又派人来催货,说明他对这批炮很看重——荷兰人已经战败,刘香的手下都被我们一锅端,从福建到广东除了琼州营海军,已经没有能够动摇郑家的海上势力,那么他急着列装这批炮是为了对付谁,就不言而喻了……”
司马德冷冷一笑:“还能对付谁?就是咱们琼州营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红毛一垮,郑芝龙就容不下我们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威廉解释:“虽然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我猜让郑一官加快脚步的原因是咱们的巡逻舰在料罗湾出色的表现。郑家船队在战斗中高开低走,他们的表现简直就是一坨狗屎,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加入战场,这场战斗的输赢还很难说。”
范博梅尔作为刚加入的新人,本来秉承“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原则,了解一下这个团队,不打算说话,可是谈及这个话题,身为当事人兼受害者的他忍不住了,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你们插手,原本我们可以慢慢磨死郑一官的,战争的结果就会改写……”
夏天南说:“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早翻脸早开打,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咱们的准备必须要充分,不打无准备之战。孙先生,装备后勤由你统筹,船厂和兵工厂那边的状况如何?”
孙元化出列说道:“船厂现在同时开工搭建六条船,其中四条一千料战船,两条两千料战船,预计一个半月后可以下水。本来还有一条三千料的巨船,龙骨和肋木都铺好了,但是为了赶工,人手都抽调到这边来了;兵工厂那边也没问题,打下昌化后,铁矿就地冶炼,比当初从崖州转运矿石回到临高炼铁的速度快很多,供给兵工厂的原料源源不断,只要给足工钱,提供足够的舰炮没有问题。”
一千料战船就是500吨排水量的武襄级,两千料战船就是预计中排水量一千吨的战舰,至于三千料战船,就是查尔斯所说移动的海上炮台,旗舰中的旗舰。
夏天南想了想,疑惑地问:“当初设计开建这两千料的大船,好像在我从山东回来时就开始了,怎么快一年了还没建好?”
孙元化解释道:“没错,这大船开建时,我刚好跟着将军你回到临高,差不多一年了。据船厂管事查先生说,这样大型的战船,在他们那儿建造周期都是两年以上,甚至三五年也是有的,一年着实不算长。而且中途因为银钱吃紧,加上搜寻、购买合适的木材铺设龙骨就耗费了大量时间,所以才拖到现在。”
刘全管理着天南商行的资金流向,作为后勤体系中的一环,也参加了会议。他补充道:“禀将军,咱们摊子铺的太大,光是支付陆师水师几千人的饷银就是一笔大开支;船厂更是个吞金兽,单单从福建那边购买用作龙骨的百年老树再运回来就是天价数目,更别说几条新船数以百计的大炮所费的银钱了,要不是郑家及时送来购炮的三十万两银子,这几条大船还没法建成下水……属下想了想,开源暂时没有来源,就只有从节流上想办法了,船厂和兵工厂都没地方下手,不如降低饷银标准如何?每人少几十两银子,几千人一年下来也是十几二十万两,着实不少了。”
“不行!”夏天南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军队是我琼州营的根本,没有陆军和海军,琼州营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我能坐上参将的位置,琼州营能够光明正大掌控琼州府,两广总督都不敢动我,这些都是陆军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们为什么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着丧命的危险打仗?是因为有足够的饷银保证家人衣食无忧,过上体面的生活。至于海军就更不用说了,这年头只要出海就有危险,海上打仗更是九死一生,饷银多点也无可厚非,现在马上又要和郑家打仗了,怎么可能削减饷银,这不是降低士气、自毁长城吗?”
见夏天南态度非常坚决,刘全有些惶恐,情急之中跪了下来:“属下考虑不周,请将军勿要怪罪。”
夏天南见状,放缓口气,抬手示意他站起来:“说过多少次,琼州营不兴跪拜之礼,你起来说话。我这也是就事论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再说你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忠于职守,想为我节省开支而已,我很欣慰,又怎么会怪你呢?”
刘全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将军体谅。”
“不过你说的开源节流倒是值得好好琢磨。郑家这三十万两银子虽然是及时雨,但只是一笔横财,不是长久之计。”夏天南问,“现在的银子能不能支撑到与郑家打完仗?”
刘全默算了一下,回答道:“有了这三十万,把大的开支对付过去了,其余都是小头,布行和酒庄的流水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