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开战无法避免,有了这种炮,自己的胜算就会大上几分。
“夏将军,郑某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你把那种大炮卖给我,价钱任你开。我若是打赢了荷兰人和刘香,对你只有好处。若是我败了,将来你想染指日本的贸易,刘香和荷兰人可没有我好说话。”
兜了一圈,终于切入正题了。夏天南打起精神,说道:“大家同朝为官,能够助一臂之力的话,本官自然不会推辞。不过,除了炮,我还有个提议,不如我们结盟一起对付刘香和荷兰人。”
“结盟?”这个提议大大出乎郑芝龙的意料。他才不会认为夏天南是出于义气主动帮忙,必定有所图,可是他能从中得到多大好处呢?若他和夏天南易地而处,躲在广东坐山观虎斗似乎是更好的选择。等福建这边打生打死分出了胜负,再下注也不迟。
“结盟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夏将军又想得到什么好处,不妨直言。”事关重大,郑芝龙可不会轻易答应,他想摸摸对方的底。
“对郑将军而言,好处就是得一助力。我虽然船少,但是自问火炮精良不下荷兰人,刘香有荷兰人相助,我也能帮郑将军补上这块短板。对我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我也想去日本做买卖赚点银子,福建这边是必经之路,比起三方势力打成一锅粥,自然是郑将军一人掌控局面对我有利,我的船队就能安安稳稳通过。”
郑芝龙闭上眼睛,细细想了一番。夏天南的话听起来很合理,找不到明显的破绽。不过答应了和对方结盟,整个对日贸易势必会被对方插上一脚,这个恐怕才是对方的真正目的。这桩送上门的交易,是做,还是不做?
一旁的郑芝虎有点急了,他压根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广东参将有什么资格和大哥谈结盟,或许对方在陆上有两把刷子,但是在海上,郑家才是老大,现在的局面都是郑氏兄弟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凭什么让外人插进来分一杯羹?没有对方的大炮,他也坚信能够打败刘香甚至荷兰人。
不过大哥没表态,他不好直接反驳对方,便从侧面敲打:“听说夏将军的炮不错,打跑了刘香手下的掌柜,还是以一敌五。不知道换成咱们郑家的船,能不能以多打少啊?”
郑芝龙睁开眼,喝道:“二弟不可无礼!”
夏天南笑道:“这位是郑二爷吧?不妨事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郑二爷有此疑问,也是情理之中。要不,请郑将军移步码头,咱们来个实战演练,看看这炮的效果究竟如何?”
郑芝虎大声说道:“这个使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二弟!”郑芝龙怒声喝止,他对夏天南说道,“我二弟是个粗人,夏将军莫怪。”其实郑芝虎的提议很合他心意,但是这话不好由他来说,由郑芝虎说正好。
“无妨,就算郑二爷不提,我也正有此意,不管是卖炮还是结盟,我总得亮出真家伙让郑将军看看,口说无凭嘛。”夏天南又何尝不知这兄弟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用卡隆炮震慑一下他们也好,对谈判有好处,以“打”促谈嘛。
两方人一并来到码头,各自安排下去。既然是演示,自然不能用真人当炮灰,郑家派出十艘两百料的船,比武襄级略小一些,团团围住对方,甲板上竖起几十块成人大小的木板,下端用铁钉固定。夏天南这边由慕容龙城率领三艘武襄级巡逻舰,两边的炮位全部就位,瞄准了对方。
两家商议好,模拟十艘船围住三艘武襄级准备靠近跳帮,而武襄级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反击,如果不能大量杀伤甲板上的水手或者击沉对方,那么就算输。按照海战的实际,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半柱香的时间足够靠近并跳帮,一旦跳帮成功,就意味着战斗宣告结束——这种水手很少的炮舰是无法应对高强度的白刃战的,而郑家的水手都是身经百战的积年海匪,以多打少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郑芝虎亲手摆上一炷香,不怀好意地问道:“用不用换根长一点的香?”
夏天南微笑着回应:“感谢郑二爷好意,想必是用不着了。”
郑芝虎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在他看来,刘香的手下太无能,才会造成五打一都会输的结果。这姓夏的火炮再厉害,能厉害过荷兰人吗?荷兰人凭借船坚炮利曾经不可一世,还不是乖乖躲在大员岛不敢出来。
码头上一声令炮响起,郑芝虎点燃了香,海上的演练开始了。
三艘武襄级两侧各6门32磅卡隆炮,早已准备就绪,为了尽快杀伤对方“水手”,全部用的霰弹——用实心弹很难保证短时间击沉对方,只要有一半的船靠近,就算输了。
从琼州营海军建立开始,第一次火力全开,实施两侧齐射,这种射击方式其实对船体结构是有害的,两侧的后座力无法化解,造成的后果就是船体承受过大的压力,轻者产生裂缝,重者龙骨和肋条断裂。不过为了大局,这些也就顾不上了。
旗舰一声令下,“轰轰轰……”连绵不绝的炮声响起,三艘舰船的两侧冒出了橘红色的火焰,朝周围倾泻着炙热的炮弹。
三十多门炮一齐开火的场面还是相当壮观的,船舷处火焰pēn_shè,炮声震天,浓烟滚滚,密密麻麻的弹丸带着“呜呜”的啸声飞向周围的郑家船只,一阵金属豪雨扫过甲板,那些人形木板随着“噼噼啪啪”一阵响声,几乎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