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病的治疗,永远是人类与自身基因缺陷的惨烈战斗。

胜利总是举步维艰,有时候难免要陷入到拆东墙补西墙的无奈境地中去。

入院后花晚谨遵医嘱,采用输血疗法缓解症状,但随着体内铁元素超载,又开始进行去铁治疗,加之各类辅助药物的副作用和千奇百怪的并发症,把这个姑娘折磨的骨瘦如柴,每天都在病床上四肢无力地等待着新的化验结果,生怕会转化成白血病无药可救。

好在这姑娘生性乐观,阳光开朗,不仅没有因此萎靡不振,反而成了血液病房最欢乐的存在,只要稍有精神就会带着同住的小孩子玩儿,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很多次看着她的笑脸,王雯都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场噩梦。

但白纸黑字的诊断是骗不了人的,mds有三种转规——好转,缠绵,恶化,她似乎落入了第二种漫长的地狱,却始终都处在离危险只有临门一脚的边缘。

从夏天到冬天,大长腿转眼就在医院待了半年时间。

“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听说隔壁小区有个人好几年前也得这个病,没多久就不行了。”

“要不然做骨髓移植吧,可是家里人都验过了,也没有配得上型的……”

……

一开始,这些念头出现很频繁,可是病痛的日子过得太久,感觉难免会麻木。

某个午后,花晚独自跟另外两个病友待在病房里,又忍不住思念起远在美国的蓝嘉树。

分别后始终没有联系,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过得怎么样。

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狠心把他社交账号全拉黑的决定了。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

就算有,她也不配吃。

抱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花晚鼓起勇气从从前的模特朋友的空间里偷了好多照片,用之重新注册个微信账号伪装成美女,然后申请了蓝嘉树的好友。

这个时间美国应该在半夜时分,过了片刻,小树才沉默的通过。

花晚迫不及待地点进他的朋友圈,生怕看到新女朋友和洋妞之类的酸楚痕迹,又担心这傻小子仍对自己念念不忘。

伴着纠结的心情,她发现蓝嘉树还是那个耿直的小直男,除了传过几张实验室的乏味照片、常转载些莫名其妙的科技新闻后,就没有其他内容了,看起来倒是很努力上进的样子。

大半年的朋友圈内容并没有几条,很快就被翻完。

再以前的记录,除了花晚就还是花晚。

瞧着屏幕上曾经毫无忧虑的快乐自己,花晚心里感慨万千,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删掉,在感动之余,又很难过。

每当被痛苦折磨时,她真的情愿小树把过去狠心抛弃,自己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正躺在病床发呆之际,蓝嘉树的信息忽然传过来:“谁?”

花晚想了想,回复:“帅哥,聊聊天呗。”

但蓝嘉树一直以来都挺洁身自好,大概压根没在意花晚故意偷来的美女照片,令她的消息瞬间石沉大海。

花晚忍不住又嘴欠:“你朋友圈里那傻大个是谁呀?”

“你丫傻逼吧?脑残。”蓝嘉树这样没礼貌地骂完,就把她给拉黑了。

花晚抱着枕头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很伤心,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显得苦涩。

幸好隔壁床的萝莉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没干吗,怎么了?”花晚关掉手机屏幕。

“你看我画的的小白兔。”萝莉举起张素描纸。

比起纸上童稚的画作,更引人瞩目的,是她手背上永远存在的针头和白色的胶布。

别看萝莉年纪小,已经住院一年多了,白血病晚期,基本属于等死阶段。

“哎呀,真不错。”花晚特别心疼她,吃力地爬起身,坐过去笑嘻嘻地说:“我再教你画个别的怎么样?”

“我想画公主。”萝莉高兴地说。

“那你亲我一下。”花晚笑嘻嘻。

她们两个正玩着,王雯就带着水果进了病房。

“奶奶好。”小萝莉热情地打招呼。

“哎,你好你好。”王雯微笑。

“妈,这么冷的天你又来干吗,不是说不叫你来了吗。”花晚爬起来担心:“在家好好待着。”

“我这退休后也没什么事儿,闺女在这儿治病呢,我不来谁来?”王雯回答。

花晚瞧着母亲头上飞速变白的发丝,不敢轻易表达出内心的任何不安,只能傻笑回答:“我觉得我快好啦。”

王雯无奈摇头:“你就哄我吧。”

正在这时,躺在花晚旁边的小萝莉忽然间缩成一团,全身不停发抖。

王雯首先察觉异样,急了:“这孩子、这……医生、医生!”

“妹妹,你怎么了?”花晚也随之吓个半死,扶着她却不敢用力碰。

不到两分钟,医生护士就匆匆前来,一检查救折腾后,再度把小萝莉抱上推车,匆匆拉走。

在旁观看的另外一位病友叹息:“看来她也不行了。”

——

生老病死四件事,虽然是此世人之常情,但接受死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过程。

隔壁床的小萝莉断断续续地急救过好多次,而这次,也是最后一次。

花晚跟老妈呆坐在床上,看着她的家人泪流满面地来,又哭天抢地地走,心里泛起的酸甜苦辣,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

虽然自己心里也很害怕,但花晚还是习惯性地扮演了安慰人的角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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