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正说笑着,一眼瞧见清欢面红耳赤兼且目瞪口呆,立时自觉失言,忙拍着自己的嘴道,“哎呀,该打,该打!”
老太太对清欢笑道:“一孕傻三年,你大嫂这就开始了,莫要理她。”
清欢便也笑笑,搂着老太太脖子凑到她耳边,说:“奶奶,我不叫遥遥,我叫清欢。公仪清欢,好听不?”
老太太其实也听公仪修讲了小姑娘的真姓名,却还是改不过来口,说道:“可奶奶就是叫习惯了遥遥了,遥遥也好听啊。”
清欢无奈,“好吧,您是奶奶,您任性。”逗得老太太又一次开怀大笑。
接下来直到吃午饭,老太太和哥哥嫂嫂都在问着他们回返师门后的事情。清欢为了让他们放心,也乐得讲给他们听,只是在讲到“宫城遥”时,基本都是用“那个人”,“我那个好朋友”来代替,云逍也不知她在避讳什么。
午膳是大哥亲自下的厨。以往他们家用饭时,云逍都是不出现的,此趟竟也坐旁相陪。吃得不多,却也几乎每样菜都吃了一些。清欢忍不住悄悄夸赞他,“我觉得你,真是越来越像人了。”换回一记白眼。
饭后,清欢与云逍坐在檐下休憩。公仪家有无数的地方可以坐,可清欢就是最喜欢坐在屋檐底下。云逍忽然瞟了她一眼,“小狗。”
清欢瞪起了大眼,“你说什么?”
云逍道:“你知道,很多动物,比如狗,都喜爱在食物有富余时,偷偷藏起一些……”
清欢反应过来,动口不过直接动手,一把揪住他的面颊,鼓着腮帮道:“你才是小狗!”看着云逍的俊脸在自己手底下变形,她觉得痛快极了。这么高冷的人,就是要被她蹂躏啊蹂躏啊……
可是她很快就被反蹂躏了。
云逍双手揪住她的面颊,轻轻往两边拉扯。虽然不疼,但是他手长,清欢就再也抓不到他,一时就急得双手乱挥,身子拼命往前探着。
云逍嘴角勾起笑意,然后忽然撤了手。清欢一下子失了重心,栽入少年的怀中。“咚、咚!”很重的心跳,也分不清是谁的,她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正巧看到二哥从门里走出来。
清欢面上红潮未退,公仪修却像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似的,对二人笑道:“三月初三虽已过去,但星熠这边的节日却还要再长些,有许多有意思的活动,下午可要出去逛逛?”
清欢道:“下午……我想去看看三哥,然后我们就该走了。”
公仪修倒是意外了一下,“这么快就走吗?”
清欢又不好说她是偷跑出来的,只能说道:“师尊只准了这一天假。”
公仪修点头,“本还以为你们能够住些日子,这下子奶奶又得十分舍不得你了。”
清欢想着,等自己正式拜了师,也许就能像一染尘一样来去自由了。如今好歹亲眼见到他们一切安好,她也就彻底放了心。便进去安慰了老太太一番,然后随公仪修去到城外公仪偲安息之所。
祭拜完毕回返公仪家时,日头已经偏西。公仪府外停了一架车马,公仪修进府的步子稍稍快了一些。刚靠近正厅大门,就听一名男子在门内唤了一声,“修。”
清欢抬头,却觉脑子微微懵了一下。那一刹那,她好像在那男子的脸上,看到了城遥的影子。
那人瞧见他们也是稍怔,最后视线落在云逍身上。清欢早已见惯了众人见到云逍时,各种惊为天人的目光,可这人目中的情绪却与旁人不同,那仿佛是见到故人,却又不敢相认,是想要伸手,却犹豫在半空。而他的年纪,至少比他们大了十岁。
那人对公仪修道:“这两位是?”
公仪修道:“禀陛下,是家妹与她的朋友。”
陛下?
想不到眼前就是苍国名扬天下的中兴之帝,清欢偷偷多打量了他两眼。也不知刚刚怎会自他面上看出城遥来,心里不由略窘,怎么到哪都想起他?
清欢与云逍向苍帝行过礼后,便去到内院向老太太等人辞行。还听得身后苍帝与公仪修道:“修卿为何步履匆匆?”
“自然是悉得陛下光临。”
“你果然紧张朕,还特地命人以这残冷茶滓相候。”
“呵,微臣一举一动,果然难逃陛下慧眼……”
后面的话清欢走得远了没有听清,但她想二哥所为一定别有深意,苍帝便服造访自然也非是兴之所至随意为之。刚在祖母那边待了片刻,便见二哥也走了进来。清欢奇道:“陛下走了?”
“没有。”公仪修道,“陛下体谅我们兄妹相聚不易,特准我来相送。”临行又对云逍道:“小妹就有劳你多照顾了。”云逍颔首一揖。清欢却觉这话听上去有些怪怪的。然后在家人们不舍的目光中,跟着云逍一下子窜上了云天,脚底下的一切都看不见了。
清欢推搡云逍,“你飞这么快干嘛?”
云逍道:“你若希望整个星熠都瞧见你从公仪家中飞出,我可如你所愿。”
清欢不说话了,过了会道:“那你飞快些吧。”
“为何?”
“飞快些,赶上和大部队一起回去飞烟镜泊啊。”那样的话,师尊们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从天净埌归来,还是从苍国这边归来吧?
“来不及了。”
“啊?”清欢差点一个踉跄。
“你祭拜公仪偲时,第一只灵鸾已经飞到。”
清欢愣了一下,“谁的灵鸾,说什么了?”
“宫城遥,已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