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春宫内,在赵嫣的坚持下,特地辟出了一间偏僻的屋子,给随行的医者们白日里使用。

楚衡和陆庭一前一后进屋时,里头正好有人在研究刚托宫人从集市上买到的一些奇怪的草药。

“楚大夫,你看看这是什么?”有医者小心的拿着一株长相奇异的植物走来,“从前在大延,还不曾见过这草药,楚大夫认得吗?”

随行的医者大多都是太医署的医师,见识不浅,但基于历史和交通原因,很多药材的流通远远不如现代社会,自然也就会时常发生一些有认不出的药材的事情。

楚衡看了一眼,笑了笑:“这叫红蓝花,亦叫红花。二月可下种,现在还不到四月,这花应当是去岁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存的不错。”

红花最初产于西域,后被丝绸之路代入中原。

大延不产红花,因此随着商队的进入,红花也流入了大延,但因为产地路途遥远,价格也相对高昂。一般只有富户跟官宦人家才会用这东西。

太医署出身的医师们见过捣熟后晒干的红花,认不出整株的,也实属正常。

要不是姥爷过去种过红花,楚衡自己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那是很名贵的药材?”

见人捧着那株红蓝花,神情激动地围观,陆庭深蓝色的眸子里划过诧异。

他不懂医术,军营里军医们给什么药,他就用什么药。哪怕认得了楚衡,也只知道他给的每一种药,药效都极其好,至于背后用了什么药材,却是一问三不知。

“啊,对于大延来说,是挺名贵的。但是大钺氏这,估计就是种常用药吧。”楚衡说着,带人进了一间小阁子。阁子里,需要晾晒的药材铺在笸箩里,散着药香。

“书中曾有记载,产妇产后血晕口噤,腹内恶血不尽且绞痛不止,胎死腹中的,红蓝花并酒煮服,可治。”

陆庭问:“妇人用?”

楚衡想了想,道:“倒也不止是妇人用。”

“男子可用?”

“血生于心包,藏于肝,属于冲任。红花汁与之同类,故能行男子血脉,通女子经水。多则行血,少则养血。”

楚衡顿了顿,摸摸鼻子:“书里说的。”

陆庭若有所思:“此物似乎宫外遍地都是。”

“应当是。”楚衡点头,“我瞧公主气血不足,倒是可以多用点红花……”

“既能行男子血脉,那用到赫连氏身上呢?”

陆庭的声音压得很低,楚衡微一疑惑,很快回过神来,摇头:“红蓝花,味辛,性温,更重要的是,它无毒。”

陆庭随之沉默。楚衡想了很久,最后开口问道:“想要下毒?”

“嗯。”陆庭的声音沉稳,答道,“呼伦王一死,大钺氏的几位皇子之间,必然会有纷争,届时,归雁城的那些大钺士兵必然孤立无援,想要夺回轻而易举。”

以赫连琨为首的王子,明面上始终维持着兄友弟恭,但暗地里谁都知道,纷争不断。

楚衡曾经在书中看到过,关外很多小国并没有固定的都城,大多都是由许多部落组成,王室的成员也不像汉人那样,遵守立长立嫡的规则。想要成为一个国家的继承人,看重的除了身份之外,更是背后支持的势力。

赫连琨有母族的势力,但他的其他几个兄弟,背后亦有。毕竟,呼伦王六个妻子的家族都不是普通人家。相反,赵嫣如果怀了孩子,以目前的大延来看,兴许反倒是势力最弱的一个。

“公主如果得宠,想要下毒害死呼伦王,倒是可以仔细谋划一番。”

得宠的话,不光要防着被人知道下毒的事,还要防着自己被宫里其他善妒的女人毒死。

陆庭简短地应道:“四公主并不得宠。”

楚衡点头:“不得宠有不得宠的好处。”

陆庭蹙眉:“不得宠并不代表着安全。”

楚衡有些糊涂了。他到底不是古人,对一些事情的理解,仍然和陆庭处于两个状态。他只看得到赵嫣不得宠,就可以避免跟呼伦王虚与委蛇,却没看到更多。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安全?呼伦王把目光放到了别人的身上,公主难道不是不用因为年轻貌美,遭人嫉恨?”

陆庭道:“不是,先不说呼伦王其余六位正妻都有强大的母族,为了争夺王权利益,必然会对一切能下手的人下手。单说,公主的身份,大延为了求和送来的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一旦哪天呼伦王决定不和大延客套了,第一个就会杀了公主,以此向大延皇室示威。”

楚衡:“!!!”

楚衡猛地想起,那些曾经在书中看到过的和亲公主,除了因为常年水土不服,乡音难觅,早逝在关外,还有不少,就是因为政治斗争,成为两国之间的牺牲品,死在和亲对象的刀下。

陆庭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静悄悄的屋里,显得尤其清楚。

“所以,公主最危险的,不是被大延送出来和亲,而是随时都可能死于呼伦王的刀下?”

“因为呼伦王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侵吞大延的目的。就算他一时因美色惑人,忘了此事,有赫连浑在,必然会很快想起。”陆庭说,“赫连浑此人,能甘愿侍奉之前的大王子这么多年,心里的目的十分明确,他想做的事情绝不仅仅是让呼伦王多看他一眼这么简单。”

楚衡深呼吸:“所以。”

他低声问:“我们的计划,要改了?”

陆庭颔首:“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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