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近霍琳琳的耳朵,轻轻说道:“是郑泽明……那个道貌岸然的衣冠qín_shòu!他的妹妹郑紫歆,还将我强掳为奴……你知不知道……我被他们欺负得多惨……他们的兄长,还拿毒药给我,想让我死!我受了那么多的罪,到头来,却要眼睁睁的瞧着郑紫歆嫁给了我的徐郎。我好恨,我好恨!我要将她的一切夺走,我要毁去郑家的全部!琳琳,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霍琳琳的大脑艰难地思考着,这些人……郑泽明、郑紫歆、郑静明?卫雁岂会是他们的对手?卫雁家破人亡,拿什么跟他们斗?
她猛地抓住卫雁的手,嘴唇抖动着微微开启,“卫雁……你……别……做傻事……”
卫雁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她的方法似乎有效,霍琳琳至少愿意与她对话,说明,她说的那些话,霍琳琳都听进去了。她决定下一剂猛药:“琳琳,如今这世上还有谁在乎我的死活?徐郎娶了郑家女子,我又已失去了清白,难不成他还会帮我吗?如今你又是这般……我活下去,不过就为着心中不忿,堵着一口气,我不能仍由他们逍遥自在,让我一个人独尝苦果。今晚,我要混入郑家,亲手杀死那该死的郑泽明!我要在郑家水井中下毒,让他们给我陪葬!然后,我便自尽……琳琳,我知你听不进劝,我也不劝你,你要自暴自弃,我陪你便是,今晚,我们黄泉路上见,这样,你跟我,就谁也不会觉着孤单了,我们一起上路,一起死!”
说罢,她便作势要走,心知霍琳琳浑身无力,动作不会很快,因此她也放慢了动作,缓缓起身。一息,两息,三息……她走出两步,而床榻上的霍琳琳依旧无声无息……
难道,她猜错了?霍琳琳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高氏见卫雁端着药碗,根本没能将药喂给霍琳琳,此时又起身要走,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叹息一声,正要迎上来说几句客气话送她出去,却陡然望见卫雁身后,——床上那枯瘦的人影,吃力地坐了起来……
高氏的泪水瞬间飞迸而出。霍琳琳在那张床上已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天一夜,她水米不进,一心求死,……此刻竟然,坐起来了?
高氏惊疑不定又带着几许欣喜的表情落入卫雁眼中,还来不及回头去看身后的情形,便感到垂在身侧的左手一凉……
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扯住了她的指头。
霍琳琳干裂的唇间,发出嘶哑的低泣之声,“卫雁……你……你别傻……活下去,别死……”
卫雁浑身一阵,此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比仙乐更好听。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回过身去,紧紧拥住了霍琳琳的身躯。
碗中的药汁泼湿了半片衣袖。她提声道:“快,再盛一碗药来!”一开口,声音却是嘶哑如含沙。
高氏眼眶中满溢着泪水,艰难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哎,就来,就来。药多着呢。”转头朝小丫头喊道,“都聋了吗?听到没有?快盛药过来!”
卫雁重新接过药碗,对霍琳琳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先把这个喝了,跟我慢慢的说……”
她直接将勺子递到霍琳琳唇边,耐心地哄着,“就这一碗……很快,很快的……”
霍琳琳迟疑地望着她,打量着面前这位许久未曾谋面的好友,她幼时的模样,还印在自己脑中,那高傲有才情的女子,身材也是较丰腴的,如今却瘦了这许多……拒绝的话在舌尖顿了顿,见对方一双眸子已哭得肿了,想到她方才那番话,她受的那些苦,便不忍心推拒,一勺温热的汤药喂过来,便就着那洁白的素手,启唇将药喝了……
一旁的高氏又惊又喜,朝身后的小丫头招手,低声吩咐道,“快去跟三奶奶回一声,小姐肯用药了……进出小声点,别惊着小姐。”
小丫头领命,轻手轻脚的去了,跟三奶奶他们一说,顿时各个都惊喜不已,又哭又笑,念叨着“祖先显灵、菩萨保佑,谢天谢地”等等。
徐玉钦在院外听了消息,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
吃了药没一会儿,霍琳琳腹中突然一阵剧痛,双腿凉凉的极不舒服。卫雁握着她的手,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不妥,掀开被子一瞧,下面沥沥淋淋,全是血。卫雁吓了一跳,连声呼唤,“六嫂,快叫医女跟稳婆进来瞧瞧!”
此时霍琳琳已痛得忍不住呼喊出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地滚落,握着卫雁指尖的手不住地打颤。卫雁没经历过生产的痛,无法感同身受,可眼见霍琳琳受苦,她的心也如针扎般疼。
霍琳琳早已阵痛了一天一夜,她以为自己已经被那疼痛麻痹了神经,谁知,刚刚缓过一点精神来,喝了几口汤药,竟痛得如此受不住。有股巨大的力量,从她腹内向外推挤,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她睁大了双眼,握着卫雁的手,“卫雁……孩子……孩子……我不想……”
卫雁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低身拥住她,“琳琳,孩子有什么错?你殉你的情,凭什么拉着他一起?他也许就是未来的大学士、大将军,说不定还能够开疆扩土、列侯封王,别忘了,他是皇家血脉!他生来高贵,注定要成为供人仰望的强者!你为了你的小女儿心思,剥夺他的未来,你怎么忍心?”
此刻,霍琳琳却再也没有力气去反驳去拒绝什么,她脑中空白一片,全部的神经只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字,痛!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