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咬牙切齿地道:“染墨,不要得寸进尺!你明知我……”
染墨浑不在意地抱着手臂,靠在门旁,道:“我明知你两个孩子都被秘密送出去做刺客,你不得已才留在左护法身旁。难道你还真想待日后他登基为帝,求他赏你一个宰相之位么?哼!你这人,年纪不小,还做这般美梦!”
洛言偏过头,朝长生瞧了一眼,“那你知道我家老大的下落么?”
染墨笑道:“你常年追随他在外头奔波,又是收买人心,又是抓丁劫奴,哪里有时间去找回你那两个孩子?”
“少废话,你知或不知,给个痛快话!”
染墨不以为意地道:“自然是知晓的。”
“那……”
“父亲!”长生突然出言,打断了二人,“我不会背叛左护法,请您也不要这样做!我生来就被赋予为地宫生、为地宫死的使命!我此次任务被您破坏,归去面见左护法时,我自会向他请罪,并在全宫兄弟面前,以死谢罪。”
“你!”
洛言听到长生这番话,心痛如绞,自己的两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被海文王带在身边,指派最优秀的人才悉心教导。那时他曾暗自欢喜,以为因着自己居功甚伟,自己的孩子才得到左护法另眼相待,直到孩子们被秘密送出去执行任务,他才明白,原来这是左护法用来牵制自己的手段。他武功极高,又在宫中颇得人心……左护法其实一直对他不放心啊……
常年被派到外头执行任务,因左护法有意隐瞒,没人敢让他知晓孩子们的下落,只能从左护法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孩子们的现状。陡然听染墨告诉他,他的儿子在镇国公府,在郑静明身旁潜伏,他就惊起一身冷汗!
郑静明,那是何等样人,冷酷无情,有沙场煞神之称,只看他治军的手段,就可看出这人是何等秉性。在他身旁潜伏数载,不断传递消息出来,幼子小小年纪,该承受着何等压力?他每每想到,就心酸不已。自己这半生,已经将全部精力奉献给地宫,连带自己的孩子,也要过着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
如今指派幼子行刺郑泽明,以图嫁祸赫连郡,而这一切,都只为左护法不甘心输了那一场玩笑似的赌约……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成为牺牲品!——一旦被郑静明知晓真相,幼子哪里还有命在?就算侥幸不死,逃回地宫,凭着左护法手中的那些宫众,如何与十万郑家军相拼?而左护法其人,又岂会动用兵力,为一个小小少年与郑静明交手?到得最后,还不是要乖乖交出幼子,凭郑静明处置?
“父亲,当初入宫,你想必与孩儿一样,都曾滴血立誓,效忠地宫,男儿大丈夫岂可出尔反尔?儿子此生绝不背叛地宫,请父亲放儿子归去,儿子必须要取郑泽明性命!否则,儿子只有一死!”
长生说罢,跪地叩头,求道,“求父亲放儿子走吧!”
洛言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怒道,“你是我儿子!你给我搞清楚,到底你父亲是我洛言,还是海羽昶!”
海羽昶,是海文王的大名。很多年来,都不曾有人直呼其名了……以致长生听到这个名字,竟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父亲说的是谁。
“父亲!这不一样!”他膝行向前,抱住洛言的腿,“儿子对父亲是孝,对左护法是忠!自古忠孝无法两全,请父亲原谅孩儿不孝之罪,儿子不能违背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
洛言又是心痛,又是气恼,高高举起手掌,想打醒这个执拗的孩子。可见到长生闭上双眼,一副任凭处罚的模样,想到儿子这些年来的艰险,那一掌,却怎么也拍不下去。
此时,染墨幽幽开口:“长生,你当初立誓,究竟是要效忠地宫,还是效忠左护法一人?”
“这……”有区别么?长生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面前这人,可是地宫中的右护法啊!与左护法各领宫众,平起平坐……
染墨不理会他话语之中已然显露出的“效忠地宫就是效忠左护法一人”那种理所当然,他向身后的卫雁一指,“这位才是地宫之主!你若要效忠地宫,该听她号令才是!海羽昶再如何地位超然,也越不过她去!”
长生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位手持幽冥圣物的圣主之名,颇为不悦地道:“右护法,请恕属下不认得这是何人?”
染墨刚要解释,被卫雁眼色示意,沉默下来。
卫雁走上前去,柔声道:“长生是么?你没能杀死郑泽明,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再去行刺他第二次吗?他有了防备,只怕,你贸然去了,也只是送死。你想完成任务,我愿意帮你。只希望你顾念你父亲的心情,不要再叫他伤心。郑泽明的性命,我答应你,将来一定交到你手里,让你亲自处决!”
长生对卫雁显然并不信任,“你是何人,你凭什么跟我保证?”
卫雁从腰间荷包中,取出陶埙,“就凭这个幽冥圣物,就凭,我身边有染墨,有你父亲,还有你!”
“我何时答应听你调遣?我只……”
“你只效忠海文王?而不是地宫?那你当初立下的誓言,你自己早已违背过了,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卫雁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想做一个守信之人,我能明白。可是明知死路一条,还要去白费功夫,这不是忠,不是勇,而是……愚蠢……”
“我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对建功立业开疆扩土没有野心。但如果有什么事,是真正能够给地宫所有人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