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脊背僵直,别说回头,连稍有动作都不敢,郑泽明对她太过熟悉,虽然她带着面纱,却怎可能瞒得过他?
那邱老板阴阳怪气地笑道:“哟,贾小姐脸皮真薄,这就不好意思了?”
卫雁无法,只得回过身来,面对着众人,屈膝拜道:“大人、各位尊长,晚辈多有失礼。只因前几日家父派人从岭南运了好些荔枝来,晚辈一时贪嘴,多吃了些,以致面上起了好几处疮点。有碍观瞻得很,实在不宜面见各位长辈。今晚因杨伯伯特遣贵使召晚辈抱琴前来,晚辈只得遵从,在此向郑大人和各位长辈致歉,请诸位宽恕晚辈失礼之罪。”
“早说了叫你在家里躲着,那鬼样子如何能见得人?唉,罢了,你且在我身后立着!”染墨适时开口,再次将卫雁挡在身后。
“啊……原来如此,不打紧,不打紧,来日方长,下回再见,也是一样。哈哈。”那吴姓商人出言打了圆场,众人揭过此节,郑大人不好再多言,那一双眼睛却是不住地朝卫雁瞟去。
杨老板有些不悦道:“伤了脸面不打紧,不会刚巧手也伤了吧?听说贾小姐琴艺非凡,何不弹奏一曲,让我等见识见识?”
卫雁朝染墨瞧了瞧,见后者黑沉着脸点了点头,便轻声道:“杨伯伯有命,晚辈自当遵从。那么便献丑了,还请诸位勿要笑话晚辈笨手笨脚……”
她在染墨身后的圆凳上坐了,抱着琵琶,挥手而弹。一曲《相见欢》从手下弦间流淌而出,琴音婉转,意境fēng_liú。那杨老板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待她一曲弹完,他那肥胖油腻的面上已满是迷醉神色。郑大人却是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又惊又喜又疑惑,不明白为何她会于此时此地以此种身份出现……
杨老板笑道:“贾小姐果然出手不凡,可见传言不虚。贾老弟,老邱没说错,你的确有福气啊!”
染墨起身谦虚了一回,还不待落座,就听那杨老板眯着眼慢悠悠地说道:“方才老哥的提议,贾老弟怎么想的?”
染墨微微一怔:“杨老板的意思是……?”
“放眼阳城内外,除了我们在座这几家,可再没什么人物,有实力帮你在此地落稳脚跟,老邱倒有一个小儿子尚未婚配,可是年方八岁,还不懂得疼人呢!老吴的侄子倒合适,只是前年跛了脚……至于王老板家……”
那王老板的儿子立即从座中起身,拱手笑道:“杨伯伯,贾世叔,晚辈虽娶了一房妻室,但多年无所出,只要贾妹妹愿意,晚辈回去就休……”
“住口!”王老板喝斥道,“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个小辈胡乱插嘴的份儿?给我坐下!”
“可是……爹我……”王老板的儿子疑惑地挠了挠头,他想求娶贾小姐的事,明明是得到过老爹首肯的啊,为何此时却变卦了?
“还不住口?”王老板双眼圆睁,怒瞪着儿子,直瞪得王公子再也不敢出言,方回过头来,向杨老板笑道,“小儿早已娶亲,虽有倾慕之心,只恨早生了几年,没等到这门好亲事,哈哈!杨老板,您请继续说,我这孽子多嘴,您别见怪。”
杨老板皮笑肉不笑地道:“无妨,慕少艾嘛,人之常情。贾小姐有如此才情,不怪王公子动心啊……”
那王老板额头见汗,搓着手,颇为紧张地道:“岂敢岂敢,小儿绝无那等非分之想。”
“哼!”杨老板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王家父子,对染墨继续说道,“贾老弟你瞧,这样一说,诸家公子中,竟无合适人选。”
他顿了一顿,将眼光瞟向邱老板,“择选旁的人家……又怕是委屈了贾小姐……”
那邱老板会意,起身笑道:“杨老板,容小弟多句嘴,要说这座中诸人,本钱雄厚,在商会中一呼百应的,除了杨老板还能有谁?适逢杨老板又没妻室,与贾小姐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贾老弟何必放着这现成的上好亲事不顾,而去舍近求远?”
“哎,不妥不妥,贾老弟,你别听老邱喝醉了胡言……”那杨老板摆手大笑,“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在座众人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即纷纷拍手赞妙,皆说杨老板正是唯一那个配得上贾小姐的人。又不住地称贾氏父女“有福气”。
染墨起身拱手团团一揖:“小女何德何能,如何配得上杨老板?这……未免太过高攀了……”
“哎,贾老弟,你这是太谦了!”邱老板笑道,“哪有人把送上门的福气往外头推的?贾小姐此等才貌,在阳城内外,除了杨老板,还有谁配得上?再说,杨老板会疼人儿,那可是出了名的!贾老板就等着明年开春抱孙子吧!”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哄笑起来。
郑大人见那“贾小姐”无限羞涩的往贾老板身后躲藏,头低低垂着,连露在外头的那一双眼也不叫他看清,又听众人之意,竟都是帮着杨老板来逼娶于她的,不由心中不快,将手中酒杯死死捏着。
“罢了!休得再说!”杨老板见染墨迟迟不肯应允,不免恼羞成怒,“贾老弟家资雄厚,岂需旁人帮衬照看,今儿我不过喝多了几杯,胡乱说了几句话,贾小姐这般才貌,自是要进宫去做妃嫔娘娘的,哪里轮得到我这粗人!”拿起酒杯望了一眼,突然抡起胳膊,在身边的侍女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瞎眼的东西!酒杯空了没瞧见?还需你爷爷我提醒你?”
他凶神恶煞地出口大骂,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