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头也不敢回,拔起脚步,就飞快地往前奔逃。
静谧的林海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寂寞而无声地快速前行着。她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她只知道,她不能停留在这里,死在这里。
漫漫长路,似乎足够她走完一生,抬头看去,四周的景色与方才走过的全无二致。而那狼鸣之声,渐渐清晰。
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脚上磨得起泡,足尖生疼。可她不敢停,不能停。
陡然间,她在某棵树下,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水壶,……她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和勇气。她真的在绕圈!她走不出这个林海!
卫雁走到树下,捡起那个老汉曾用过的水壶,想也不想地,喝了半壶水。此刻,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也许,明天一早,她就变成了一堆被狼咬碎的骨头……
她从怀里摸出打火石,火折子,丢在地上。靠在树上,她开始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生命的最后一刻,爱的人,在乎的人,都不在身旁。她就要孤零零地葬身狼腹。
如果此时,徐郎在旁,该有多好?至少,能亲口对他说一句,徐郎,这一生,心悦过你,我了无遗憾……
她从腰间的荷包之中,取出陶埙,放在唇边,呜呜吹奏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那曾是徐郎,为她吹奏过的曲子。那时,她倾世芳华,他俊逸超脱,两心相悦,何等温柔缱绻……一转眼,物是人非,再难相见。她如风中败絮,而他,依旧高贵fēng_liú,她与他,再也回不到当初。
感觉到某种危险,正向自己一步步靠近,卫雁没有理会,她闭着眼,站起身来,唇边的埙声没有停歇,心中的求生之意,却渐渐流逝而去。她等待着下一秒被狼群扑咬的命运。不是不害怕,只因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第二个选择。挣扎着,不肯向命运低头,不肯服输。却又一次次在无可奈何之中,频频妥协。这就是她,软弱无用的她!
突然,一声长长的哨声,划破埙乐和狼鸣,尖利无比地传来。
接着,一声又一声地尖啸之声不断地由远及近,犹如来自地狱的呐喊,有着震裂人心的力量,充满令人胆颤的邪气。卫雁只觉头脑中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手中的陶埙,骨碌碌地滚落在草地上。
饶是她紧紧捂住耳朵,仍被那哨声震得头痛欲裂,心慌欲呕。
片刻后,她便失去了知觉,昏昏然倒在草地上。
一只带着银色指套的大手,拾起了地上的陶埙……
初夏清晨,阳光已然刺目。只是这遮天蔽地的林海之中,从枝叶中透出的光线,只有那可怜兮兮的几束,并不足以令熟睡的人儿睁开双眼。
直到一对年轻的夫妇,唤醒了树下沉睡的卫雁……
睁开眼,看到面前两张陌生的脸孔,令卫雁吃了一惊。
昨夜种种,仍然历历在目。狼群,尖哨,认命的等待死亡……难道都只是梦么?
背着筐篓的小妇人好奇地盯着她的脸,突然笑道:“你是女孩子吧?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在这儿睡觉!”
卫雁警觉地盯着面前的妇人,以及她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猎户打扮的年轻男子,“你们是谁?”
小妇人笑道:“你又是谁?我当家的常年在此打猎,从没见过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不知道这里有许多狼么?”
说到狼,卫雁不免打了个寒噤,她要赶快离开,再也不想陷入那危险无助之地了!她并不理会面前的小妇人,瞧瞧四周,散落着打火石、水壶等物,她一一拾起,起身拍了拍衣裳,发现那枚昨晚明明掉到地上的陶埙竟好好的放在荷包里,不免有些讶异。
“喂!小姑娘,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呢?”小妇人有些不高兴了。
缘于之前的几次与人打交道均告失败的“战绩”,卫雁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她不愿与人有太多瓜葛,朝小妇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准备独自离开。
小妇人道:“姑娘,你走那边,是走不出去的!”
卫雁顿下脚步,拱手道:“请问,你能为我指路么?可我没什么能谢你的……”
小妇人抿嘴笑了,“你这姑娘奇怪得紧。把人想得那么坏做什么?难道人人都为了收谢礼才帮人么?你跟着我跟我当家的走吧!我们清早采了不少野菜,正要回王家庄。”
卫雁迟疑道:“两位请先行,在下……在下随行在后。”
小妇人一听,又不乐意了,“你这是防着我俩么?难道我俩会害你不成?”
此时,那一直未开口的猎户走了过来,朝小妇人道,“娘子,她不需人帮忙,你不要多事。咱们走自己的吧。回家先熬一锅汤,把今早打的雀鸟炖一炖……”
一面说,一面拉着小妇人的手,朝前走去。
卫雁无声地跟在后面,不时还回过头,探看周围的环境,暗暗记住那些形状奇异的石头或花木。
没一会儿,前头渐渐亮起来,树木越来越少,而道路也越来越清晰平顺。
再走一刻钟左右,已经可以瞧见昨天傍晚见过的那个岔道口。
卫雁知道小夫妻没有骗她,朝着那妇人施礼道:“多谢夫人与壮士引路,在下告辞!”
小妇人嚷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知道我们不是坏人,怎么还急着走啊?我们也回王家庄,一路走嘛!”
卫雁不答,快步向前走着。待身后再也听不见那小妇人的声音,瞧不见他二人的身影,她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