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鄢舒寅”的意识里,小翠那就是一脚踏进他老鄢家的媳妇儿,健康也好,生病也罢,都是他老鄢家的人,他得把人照顾好。
想到这里,孙西岭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他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啼笑皆非的感觉。
鄢舒寅,姓鄢,莫非就是那女鬼口中的孩子他爸?
如此一来,女鬼就是小翠了?它把他们带进了自己曾经的生活里,是为了让他们走一遍鄢舒寅和小翠曾经走过的路?
那么问题来了,陶司南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小翠吗?仔细想想也挺有可能。
孙西岭心道:这女鬼也怪有意思的,呵。
也不知道陶司南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病丫头小翠是什么反应,孙西岭内心深处居然隐秘的生出一丝丝期待。
孙西岭很快就摸清了某种规律:“鄢舒寅”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而必须去做的,比如说早起上工和照顾“小翠”。而那些可有可无不影响生活轨迹的事情,他就能够自由发挥,比如说买馒头还是买米……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东西是他可以选择的了。
中午,“鄢舒寅”回小破屋给“小翠”喂食了点由他亲手熬的小米粥,看着“小翠”再度沉沉睡去,“鄢舒寅”出门了。
他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印刷厂也不是码头,居然是一个鱼龙混杂的赌场。
孙西岭顿时明白了他见到邻居狗子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会说他“又输了没有赢”。
鄢舒寅天亮前在印刷厂干活,两个小时能赚二十五枚铜钱。天亮之后报纸就要发行,这时候不需要印刷工,于是他跑去码头抗麻袋。抗麻袋的工钱比起印刷工要少一点,是按照麻袋数量计算的,一般他抗四个小时能得三十五枚铜钱,有时候则会稍微多一些。
一天赚取的六十枚铜钱中,有四十五枚花在了小翠的药丸上,还是老大夫看小翠可怜的份上便宜了五枚铜钱的结果。他俩一天吃饭花去四五枚,剩下的十几枚,他会揣在兜里带进赌场。
十来枚铜钱做本钱,其他人根本看不上眼。鄢舒寅打游击战似的在赌场里溜达一下午,往往就能揣着比来时多三四倍甚至更多的铜钱回家。这才是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于是,在孙西岭来到这里的第三天,鄢舒寅终于凑出三百枚铜钱,在一个织布的老婆子手里买下一条不知道是几手的旧棉被。于他而言,新的旧的已经无所谓,能有命过冬才是最要紧的。
第四天清晨,陶司南终于清醒过来。
他刚开口喊出一声“哥”,就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陶司南一边含泪咳嗽,一边在心里抹眼泪,这上气不接下气、还能有气咳出去的感觉……真特么身体绝对被掏空。╮(╯﹏╰)╭
半个小时后,陶司南从他哥口中得知了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
比如说,他们此时大概是在女鬼制造的幻象中,在女鬼的捣鬼下,他哥成了女鬼的男人“鄢舒寅”。再比如说,他哥每天被迫精分,玩角色扮演,总裁装逼和穷**丝逆袭两不误。还比如说,女鬼不见了,他们目前没法离开……陶司南全盘接收了他哥总结出来的信息,然后一脸生无可恋。
这点也正是在孙西岭的意料之中,在他有意无意的隐瞒下,少年完全没有怀疑,或者说考虑过自己的存在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孙西岭内心:听什么就是什么,真蠢!陶小翠,你离了我可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帮……帮它弄清楚鄢舒寅为什么弄死它的孩子,我们才能回去?”陶司南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一句话他说的极其艰难,断断续续的大喘了好几口气,他简直可以预见自己命不久矣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