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陶司南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他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他木愣愣的坐了几秒钟,突然朝着身边的人大声喊道:“完了完了!哥你上班迟到了!”
孙西岭被他的大嗓门吵醒,还被他使劲推搡了几把,终于慢吞吞的睁开眼睛。
陶司南心里着急,不设防孙西岭一个翻身,把他压倒在床上的同时,手脚并用的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陶司南的脸颊紧贴在他哥的颈窝处,睫毛随着他哥的呵气微微颤动,空气中霎时弥漫起脉脉温情。孙西岭笑着问:“再做一次?”
“不要!”陶司南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虽然他看上去似乎神清气爽且生龙活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用于接纳他哥的难以启齿的某处,着实有些异样的难受。
一想到两人合为一体的画面,陶司南脸上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左顾右盼,支支吾吾道:“你是大老板啊,这么不敬业,对得起跟着你混饭吃的小弟么。”一根手指戳戳结实的胸膛,“快点起来上班!”
说完伸手去掰孙西岭缠绕在他身上的手臂,可惜没有掰动。
孙西岭又笑,低声道:“春宵苦短日高起。”
陶司南一脸蒙圈,“什么什么?”
孙西岭眼睛一眯,陶司南瞬间觉得有些凉飕飕。只听孙西岭自顾说下去:“从此君王不早朝。这首诗你难道没复习?”
陶司南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要遭。他不着痕迹的暗自调节呼吸,强装镇定道:“没有!绝对没有!这首诗不在复习范围内!你肯定是记错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信可以问小八啊!真的,我不骗你!”
陶司南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可心里完全没有底。入学考试这个包袱,早就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哪里知道什么君不君王、早不早朝的……不过“春宵”两个字他懂,于是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孙西岭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射进陶司南的瞳孔中,一瞬间,他仿佛洞穿了一切,冷然道:“我就信你一次。”
陶司南被他盯的汗毛直立,傻笑了两声,腆着脸转移话题:“哥啊,我饿了,我们先起来吃早饭吧。”嘴上撒着娇,内心深处,陶司南越发的抵触上大学。
虽说孙西岭上班已经迟了,但也不算太晚,才九点四十分的模样。于是孙西岭放开陶司南,起身给岳相霖回了一个电话,说是再要晚半小时到公司。
陶司南洗漱完毕走到饭厅的时候,餐桌上摆好了今天的早饭。两碗飘香四溢的豆腐花,一大盆皮薄馅多的芹菜猪肉虾仁饺子,一笼小巧玲珑的叉烧包和奶黄包拼盘,还有一大杯牛奶,全都用保温的厨具盛放着。
陶司南和孙西岭面对面而坐,他咬了一口饺子,蓦然察觉到,以前他哥大多是吃西式早餐的,不知从何时起,桌子上的西式早餐越来越少……时至今日,已经全部换成了更合他口味的中式早餐。
不仅仅是早餐,午餐和晚餐甚至是饭后的小点心小零食,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口味,从原本的略嫌清淡,到如今的微辣中带甜。但凡摆在桌子上的食物,必然是他喜欢吃的。
……但是他都不知道他哥爱吃什么呢。
陶司南眨眨眼睛,突然胸口又酸又胀,欢喜之余又有些难受。他食不知味的吞下饺子,无端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饺子了。
“哥——”
孙西岭矜持端庄的用勺子舀着豆腐花,闻言抬头看他,“嗯?”
陶司南心道:好帅啊!是我的!我的!!!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你路上小心。”陶司南用筷子尖抵在叉烧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玩,一边低眉顺眼道,“反正你是大老板么,谁敢多说一句就让他滚蛋!”
说到最后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情绪,仿佛眼前就有这么个“不识抬举瞎bb”的小弟,恨不得冲上去赏他一个拳头吃。
孙西岭脸上浮起明显的笑意,“我知道了。” 又点了点陶司南碗里的叉烧包,眉头一拧道,“好好吃饭,不许拿筷子戳来戳去。”
早饭过后,陶司南招财猫似的伸出爪子,与上班去的孙西岭依依挥别,诺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陶司南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起初,他没有什么志向,只要活着就好;后来,他继承了原主的梦想,目标是成为一代天皇巨星。于是,他所剩不多的时间就幻化成一根致命的小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他,丧心病狂地跟在身后穷追不舍,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窗外灼热的阳光照射进来,陶司南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不安。
功德!功德!功德!
如何才能快速的攒到大量功德?!
任谁见着了催命符一般的批命,心情都不会太好,陶司南亦然。于是他给自己定下规定:每个月的一号查看一次,其余时间一概不要自己找虐。
本月月初他刚刚查看过,批命唯一的变化是“罪”字模糊成一团,可后面还有七个大字,“大恶疾”和“大限将至”依然如故。不得不承认他是失望的,甚至有一瞬间,巨大的无力感如泰山压顶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应当和时间赛跑,做善事、圈粉丝、寻找灵物……但是他的生活却总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所累,让他此时此刻,连呼吸间都闻到了蹉跎的味道。
——如果他就这么“顺应天命”死了呢?他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