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有人在跳舞。欢动的弦乐里踮着脚尖在旋转。
暗红的伯爵服外系着的黑色银边长斗篷,随着舞蹈的动作张扬的展开。
高高的伯爵帽,手里水晶头的银灰色杖,一张金色花纹的面具遮挡住三分之二的脸。左下颌部分,漏出的脸上皮肤苍白薄透如纸,好像一碰,就能力透纸背。立领的伯爵服之下,依稀可见他颈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入目。
暗夜里行走的吸血伯爵,却在跳着梦幻的芭蕾。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第二幕,压轴的《花之圆舞曲》。
随着最后一个八分音符的落定,伯爵完美收势。落下脚掌的动作优雅轻盈,行云流水的表演与那些国家级的芭蕾舞员相比,亦不遑多让。
大堂门口响起了一下顿一下的掌声,苏敛清冷眉目如画,逼视着跳完舞的男子。
大堂里本围得远远看热闹的员工,见了老板,三三两两的立刻作鸟兽散。刚开始的时候,可吓惨几个前台的姑娘了。突然冒出来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要了她们前台的电脑,放上曲子,就开始跳舞。
有胆子大的,躲起来偷看。胆子小的,直接报警了。
这会儿,警察也到了。没多大功夫,警车又引来了媒体,外头早就乱哄哄的了。
周四维暗中打点了外面,有警察维持秩序,所以媒体也冲不进来。
大面积的落地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喧嚣成了背景。只剩下主角间的对峙,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苏总,幸会。”伯爵的声音听起来忧郁低沉如大提琴。
他拿出一张金色拜帖,两指夹着,“第六张,拿好!”说着,面具下的眸光一沉,手腕一动,拜帖飞射向苏敛。
呈横向飞旋,速度极快的斩向苏敛的面部正中。
苏敛感受着拜帖飞旋产生的风速轨迹,敏锐精准的在大脑里生成计算,在最恰当的时候,右脚以左脚为圆心,向后方画九十度。
侧身,撤一步。
拜帖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尖擦出去的。
“铿锵”一声,拜帖的一个角扎穿了某块玻璃。空气里细微着裂开的声音,一寸延展了一寸。蓦然裂声急促起来,顷刻间,那块玻璃爆裂了一地。金色的拜帖和在一堆玻璃渣滓里头,格外的打眼。
有这样力度和准度的绝不是一般人!
外面的媒体都疯了,为这突发的状况,镁光灯闪得维持秩序的一干警察都要白内障了。
有个实在受不了,吼道:“照什么照!妨碍警察执法,等下东西全部都留下!”
镁光灯被唬住,齐齐消停了片刻,然后比之前更疯狂起来。
大堂里,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伯爵和苏敛打了起来。
伯爵身手柔韧,用的都是暗力,表面上看起来轻飘飘的。只有苏敛能切身感受,他每次出手的狠劲。他手里的杖,舞得密不透风,就像他手里的剑。想近身攻击他,必须先躲开他手里的杖。
以杖为剑,这是位击剑的好手。
击剑的好手,跳舞的伯爵……苏敛的目光忽然沉下去,他知道来的是七个里面的谁了!
苏敛不再和他手里的杖纠缠,趁着伯爵长驱直入刺过来的一杖,顺势退到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方。
脚下一记扫踢,玻璃碎片毫无章法的乱飞出去。有些朝伯爵过去,伯爵的斗篷一张,轻而易举的挡掉那些碎片。
再一抬头,迎面扎过来几块大小不一的玻璃片。直直而来,裹挟着凌厉。
伯爵冷笑,一个后仰身避过。
“打不赢就丢东西?苏总,怎么是小孩子的玩法?”
苏敛至始至终没话,颀长的身子站在破碎的玻璃窗之下,抬着眼眸,墨黑的眸子漆沉如渊。
弯腰,捡起来两块尖尖的,大块些的玻璃。呈扇面分开捏着,一扬手,两片玻璃划破了气流呼啸出去。
伯爵不为所动,他只要在玻璃过来之前,挥起手杖把两块玻璃打落就好。
就在手杖碰上玻璃的刹那,伯爵的眼神陡然变成了惊诧。两块崩碎的大玻璃底边缘里,赫然擦出来一块小小的三角碎片。
因为体积本身就小,承受不到手杖敲上来的力度。完全不受影响的按照原来的轨迹和速度,直指伯爵眉心。
因为距离太近,伯爵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三角片,叮,撞上他脸上的金色面具,落在他脚下。
如果他没有戴着面具,又或者这不是一块玻璃……
伯爵的声音有了点笑意,“苏总赢了我,也不打算说点什么?”
苏敛淡声,道:“承让。”
伯爵哑然失笑。
与此同时,苏眠在陪着薛刚做完检查,见到站在门口的薛绍霖时,表情巨尴尬。
因为薛绍霖开口就是质问的口气:“你就是苏眠?相亲的时候没有见面,现在为什么又在一起?”
然后苏眠想起了,自己翘掉最后一次相亲,和姜秦泽坐了一下午的事情。
打死她都想不到,那天的相亲对象会是薛刚。
她看向薛刚,薛刚耳朵都红了。忽然又想起了柳真真说的目的。
他不会……
苏眠几乎能从薛刚羞愤的表情里确定答案。
一瞬间,只有哭笑不得。
薛绍霖是军人,身体站得笔直的挡在他们面前,一身正义之气。说话声量不大,却掷地有声。听到热闹的纷纷朝他们这里看。
苏眠成了那个对比之下,没有节操,出尔反尔的坏女人。
“你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