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老夫人的意思,总共要挑近二十个人,青墨院就得分去八九个左右。
大夫人的手抽搐了下,小心翼翼地笑道,“青墨院里本来就配了两个打杂的小丫鬟和两个洒扫丫鬟,不至于都要朝外挑。”
十来个丫鬟吵也吵死了,秦侞暮想想都头大,“也不用那么多,不说我院里没那么多事儿让这些丫鬟做,就是这么多人,也住不下。”
这话好像点到了老夫人的灵光,她眉一抬笑了,“按例来是要配这么多丫鬟,不是铺张浪费,是暮姐儿也要往外头走动,少了排场要人笑话的。若住不下,就把你青墨院扩一扩,修个三进深的院子就好了。”
赵嬷嬷在旁边提议,“青墨院要扩个三进深就跟六姑娘抵墙挨着了,我看不如修个二进深,后面建个小绣楼小彩楼什么的,下头开个明间会客,上头做闺房书房一类。”
“好主意好主意!你想得周到就这样办!”老夫人猛夸赵嬷嬷,又看着大夫人道,“等暮姐儿上了白云观,就让老大去打听司天监和御察院的意思,末了你请了黄历,看看哪日宜动土,把青墨院捯饬捯饬。顺便府上哪里要修缮的也一并弄了,”
完全没有要商议的意思,大夫人也没有显出不高兴,“是呢,侞芷和侞瑶的院子也要弄一弄,上回她们两说想在院里辟块地做个花房,我寻思挤得慌没能应。”
就是也想扩院了?放在以往老夫人中立不倚,也答应了,今儿却不能,“花房府里没有了?还要在院子里建一个?岂不是又要再找个侍弄的花婆子?不是我不应,瑶丫头没定性,有建花房的工夫,你不如给支个秋千架让她玩玩也罢。”
老夫人很能拿捏准小姑娘的心性,尽管大夫人沉了眼不乐意,但秦侞瑶极开心,“真的吗祖母?我能自个儿挑支秋千的地儿吗?”
大夫人眼神警告她闭嘴,又道,“都是府上嫡女,只怕侞瑶差那么截儿,让逸年不好看。”
老夫人好些年没在人前被这样顶撞过,就是之前县主在府上,遇着什么事儿不妥,都是私下里来与老夫人商榷。你一个辽东府户房的庶女,谁给你的胆子下我的脸!谁给你的胆子拿秦府嫡子来给你当枪使!
秦侞暮见势不对,让书丹打发屋里的丫鬟都出去,请了牙婆外头吃点心。
老夫人手中的佛串儿紧攥,肃穆地看着大夫人,“我听过公子哥儿挣军功的考皇榜的,倒没听过哪家公子哥儿的脸面要家里姊妹来挣!怎么?出门要把妹妹别在裤腰带上了?”
大夫人那话不是什么难听的,相反还有着几分道理,老夫人的怒气乍起根本就不及反应。
“还是你冯氏觉着我秦府苛待你了?那我倒想仔细问问你,芷丫头的病是怎么个回事儿,应了老二媳妇那话,同一亩三分地,偏就暮姐儿和芷丫头怎么生病就没断过!”
言语诛心,大夫人即刻站起辩解,“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苓姨娘身子弱,芷丫头生下来就不好。暮姐儿在府上什么事不是头一份儿,逸年都不及她!她生几回病不说公中的珍贵药材,单我库上的老参都拿尽了,每日喝水一样伺候暮姐儿喝着。媳妇主持中馈这么些年,拿不出多余的钱财给逸年侞瑶整整院子,如今借暮姐儿的势修个花房也不成,媳妇心里实在苦!”
秦侞瑶在老夫人与大夫人之间,站不是走不敢,秦侞暮看不过眼拉了她一起,立在赵嬷嬷身边。
老夫人气极反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芷丫头是怎么病的,我秦府苛对的,住不上好院子的侞瑶又做了什么,苓姨娘补公中的钱又到底补了多少。”
秦侞瑶一晃,秦侞暮斜了她眼没动作。
大夫人惶然着哑口无言,老夫人心头火儿不散,闭着眼声音如一月的寒风刮过,“还有秦石一家。”
未料旧话重提,掀开觅雪的事儿,大夫人悸然嘴型要动,老夫人手一挥,虎口套着的佛珠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儿,“我懒得听,你那些话留给菩萨听。”
这句极重,大齐朝几乎家家信佛信道,大夫人心底发凉,再不发驳言。
赵嬷嬷有体面也不能来和主子的稀泥,秦侞瑶若懂,这时替大夫人给认个错讨个巧也就混过去了。
但秦侞瑶好似站着睡了过去一样,秦侞暮用手肘捣她的小臂,不防她扯着嗓门嚎哭起来。
一声高比一声,听得老夫人额角抽疼。大夫人没得老夫人的话,在原地待着,又是心疼又是被秦侞妍慌惧的哭声带染,红了眼。
秦侞瑶小脸上湿漉漉的,哭了会子,眼睛就红肿起来分外瞩目。秦侞暮原硬着脸不管,此时瞟见了顿时心软得不行,弯腰帮她擦擦脸,搂在怀里拍着背哄慰,“妹妹乖,不哭不哭。你过去与祖母认个错,往后再不与五妹妹使性子,祖母就不生气了。”
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故意欺负了秦侞芷?
秦侞瑶哭得更厉害,豁地推开秦侞暮,赵嬷嬷急忙伸臂,挡住后倒不稳的秦侞暮。
老夫人彻底没了心情,“冯氏带着六丫头回去吧,这边儿挑过了,牙婆再去你晖景院。”
秦侞瑶抽泣着跑去,撞进大夫人怀里,大夫人面上凄戚行了别礼抱起秦侞瑶退了出去。
秦侞暮坐在脚踏上,握拳轻轻给老夫人捶腿,“祖母难过了?”
老夫人拉起她坐在自己身边,揉捏着她软软的手掌,“难过不至于,只是心里琢磨着二哥儿和四哥儿,想让你父亲去打听打听,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