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长孙伯毅瞟了黎绍一眼,就又继续夹菜。
北巡这一去少说也是一个月,他是一定要去的,因此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三郎不去的可能性。他在哪儿三郎就要在哪儿,他可再不敢放三郎一个人待一个月。
黎绍眨眨眼:“你这是已经决定要带我去了?”
北巡要去的地方他已经去过很多次,因此就他个人而言并不是十分想去,他若去,那也只是为了跟在伯毅身边。可伯毅带着朝廷重臣都去北巡了,他若再跟着一起离开,长安城里出了事怎么办?
长孙伯毅停止夹菜,看着黎绍反问:“你不想去?”
“得得得,你们两个回家商量去,真是让人听不下去!”解钧佯怒。
公子是去不去都行,全听长孙的,长孙却更在意公子的心意,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他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雍宁笑道:“公子放心,他们去北巡时,我会留守长安,一来是长安城内不能无人坐镇,二来内子的生辰刚好在那个时候。以前不得不跟去北巡,因此一直没能好好替内子庆生,去年兵荒马乱的也没顾上,今年诸事平顺,便不想再让她受委屈。”
“是我连累了你,也向嫂夫人转达我的歉意。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你们,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话不必多说,黎绍拿走长孙伯毅的酒,敬过雍宁之后便一饮而尽。
雍宁也饮尽一杯,温声道:“公子言重了。我原本就志在朝堂,能得明君重用是我的心愿,公子叫我得偿所愿,该是我对公子道一声感谢。内子深知即便没有公子,我也会将国事看得比家事重要,她反倒觉得我能追随公子是幸事一件,若换了只想利用我的人,她的日子才是没法过了。”
听了雍宁的话,解钧摇头晃脑道:“嫂夫人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许了你?祖上积德啊。”
雍宁转头看着解钧,戏谑地问道:“怎么?尊夫人不好?”
“好!”解钧当即就瞪起了眼睛,“好着呢!你可别乱说话,若传到她耳朵里,我就完了!”
其余人哈哈大笑。
难得聚在一起,四个人谁都没急着离开,再点两壶酒,边喝边聊。
难得这四个在后楚的地界上跺一跺脚就能叫大地抖三抖的人坐在一起闲聊,晏心也不离开,兴致勃勃地坐在一边旁听,听这四个人说着自家的趣事,听他们聊朝廷重臣的糗事,简直乐趣无穷。
可兴致正高时,却听窗外有人扯着嗓子高喊一声:“舅舅!”
黎绍四个人一愣,探头望向窗外。
只见窗外的大街上已经乱作一团,牧然和他的那几个朋友慌慌张张地四处逃窜,而几个外邦人则喊着听不懂的外邦话在后面上蹿下跳地追赶。
长孙伯毅看了黎绍一眼就抬手招来了俞世,可不等长孙伯毅吩咐,黎绍就懒洋洋地开口道:“别管他,有本事惹是生非,就要有本事收场。”
“舅舅!”牧然一边喊一边四处搜寻黎绍的身影,慌乱之中还真让他给找着了,“舅舅!”
牧然立刻选了一条安全路线冲进食肆,奔上二楼就躲到了黎绍身后:“舅舅,救命!”
紧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外邦人也冲进了雅间,见这里坐着五个人,那大汉愣了愣,紧接着就吼出了一连串没人听得懂的外邦话。
雅间里除了牧然和晏心,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谁会被外邦人的大嗓门给吓到,解钧和雍宁依旧面带笑容,长孙伯毅的手依旧圈在黎绍腰上,而黎绍依旧喝着茶,稳坐如山。
“闯了什么祸?”吹开了浮在茶水上的茶叶碎渣,黎绍才淡定地问牧然。
“我什么都没做,是、是他们找茬!”
“他们找茬?”黎绍哂笑,“怎么?是瞧你们长得俊俏,所以感到自卑非要杀你们灭口?”
牧然面色一窘,没了底气:“舅、舅舅说笑了……”
“那是怎么?”黎绍转头,冷眼看着牧然,“是你们点了最贵的酒菜,他们却吃不起,所以非要强抢?”
“不、不是……”
“那我倒是觉得奇怪了,长安城里的外邦人虽多,可再多也多不过汉人,巡城的金吾卫也都是汉人,主动找茬的外邦人通常都得不着什么好,若运气再差一些,兴许要被关进牢里待上个三五年,这几个外邦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得了的理由,就非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你们的茬?”
牧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黎绍冷声问道:“我再问一遍,闯了什么祸?”
“就、就我的一个朋友,他看中了其中一个外邦人的刀,想要买下来,可对方不卖,他、他就泼了人家一身菜汤……”
雍宁摇头失笑:“真是一群孩子。”
喝了点儿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几个外邦人的汉话似乎都不太好,即便有心沟通怕也说不明白,牧然的朋友再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那必定是要惹恼对方。而这些外邦人若生气了,能动手就不吵吵,一闹起来就是满城风雨。
“去跟人家道歉。”
一听这话牧然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啊?”
“凭什么?”黎绍再次转头看着牧然,“你再问一遍?”
牧然不敢说话了。
“理由你心知肚明,去,还是不去?”黎绍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些生气了。
解钧和雍宁也敛了笑容看向牧然,晏心更是紧张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