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海棠花和铃兰花,雯儿再也不必战战兢兢去偷摘盥洗院外的杜鹃了。一个月下来,除了孝敬太监的,两人还各存了五六十钱银子,加上宫里发的月银,也算是有点钱傍身,子宁好歹能去买块胰子洗澡了,天气渐渐热起来,每天都是汗津津的,没有胰子洗澡,身上不利爽,总是黏答答的。她们虽赚着了钱,却少有对外宣扬的,就怕别人看了眼红,子宁也不爱打扮,雯儿至多换些小零嘴,遂钱慢慢就存起来了。
清明过后是谷雨,再过谷雨就是立夏,去岁寒冬冷,今年夏天却热的早。子宁在烈日下才堪堪等了半个时辰,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她头上,有些热了脑门,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姑姑从夕颜殿出来,不过才多与英姑姑多说两句话,却见子宁嘴唇发白,鼻头沁满了汗滴,有些恹恹打不起精神。
子宁从小就畏热,一般自入了夏,丫鬟就整日打扇子,夏至之后就开始用冰,到了小暑,都是去青州山庄避暑的。也没曾在烈日底下这般晒过,虽是初夏,今天天气晴朗,太阳极烈,子宁肚子开始疼起来,捂了肚子左右盼着赶紧把衣裳送完回去。这般娇弱的身子,寒冬难熬,夏日也难熬,以后得好好练练才好。
“你可是不舒服?肚子疼?”除了乔姑姑,也只子宁一人跟来送衣裳。宫里有规矩,无论何处何等级的宫女,都不能擅自独自一人行动,必要三俩结伴跟随,还得有人领头带着才能出入各宫各苑,所以现在子宁想回浣衣局却是不方便的。遂只能忍着疼,摇摇头,跟着乔姑姑把衣裳送完。
到了晚上,子宁肚子又开始闹肚子,起了四五次夜,肚子依旧难受,把雯儿也给吵醒了。
“发生了何时?”雯儿迷迷糊糊中以为天亮了,揉揉眼睛只见室内一片漆黑。
“许是中暑了,闹了一天的肚子……”子宁扶着桌子慢慢踱向床榻边,脚上轻飘飘地似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还好么?可要我去找姑姑?”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大伙儿早熟睡了,莫不要去打扰了。你就等明日帮我去姑姑那报个假吧。”
“你这么熬着可不行,中暑有轻有重,明日必要刮刮痧。”
“你可会?”子宁耷拉着眼皮,浑身没劲,抬手都觉得费力,没想到才刚入夏,自己就扛不住了。
“以前我娘亲为我刮过,倒也不难,只是要你受苦了,肌肤刮时会火辣辣地疼。”
“我不怕,宫女本就该皮糙肉厚,像我这样如何还能好好在这里待下去。”子宁说完就打了哈欠,“:害得把你也给吵醒了,赶紧睡吧。”
雯儿翻了个身,便也不再说话,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
子宁刮了一次的痧,许是雯儿手法不到位,或许是她力道没劲,到了下午还是恹恹打不起精神,依旧还是闹肚子。
“这不行,得去向太监托点药来。”雯儿发急,跑去掏了几个钱出来。
子宁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刚醒来,又想睡过去,她没想到自己竟变得这么嗜睡,把进宫后没睡饱的觉都睡了。
雯儿焦急跑回来,发现子宁还在睡,赶紧把她推醒了,这明明是中暑后的昏睡,若再不给点药,该变成重度中暑了,“:我带你去乔姑姑屋里,她年龄大些有经验,让她给你刮刮,可莫再睡了。”
子宁强打精神,手被雯儿拽着,拖进了乔姑姑房里。
乔姑姑没想到子宁中暑严重到这般程度,赶紧将她扶趴在床上,就打了凉水,找出一块环形玉佩来,撩起她的衣裳推至胸口,用玉石沾了水,自下而上沿着骶部刮拭,先刮背正中线的督穴,再刮两侧经穴,玉白的肌肤上瞬时出现三条火红的血印子,颜色渐渐加深变暗。
子宁静静抓着被子,虽然被刮得疼,却一动没动,渐渐地胸口就不闷了,就似活过来般。
“看样子是把痧刮出来了,回去后莫洗身子,免得寒气侵了体。”
“乔姑姑真有一手,早该来找你。”雯儿说道,她刮痧的功夫不到家,差点害了宁儿。
“到了夏暑,我们院里常有人中了暑气,又无医无药,只得靠自己,好在这中暑不是大病,还能靠自己解决。明日我再放你一天的假,在房里好好养身体,莫要再病倒了。”
“谢姑姑。”子宁收好衣服,起了身,手上脚上也有了力气。
炎宸等了两日,竟都未在长春宫看到子宁,心生奇怪。这日又看到了乔姑姑带了先前那个宫女过来,他再也忍不住,唤来乔姑姑盘问了一番。
“回五皇子,子宁中了暑气,在床上躺了一日,今日刮了痧,堪堪好些,明日就能当差了。”
一听子宁有恙,炎宸就变了脸色,“不过中个暑气,如何就能在床上躺一日?没人医治,没人送药吗?”
春喜没想到一向高贵冷漠的五皇子竟然为子宁急了眼,她虽爱笑,却也不是见到谁都笑,可每每见他过来,她扬了笑脸,都只得了他冷冷的回应,但好歹也多看了她两眼,原以为五皇子就是这般冷俊,眉宇间就是含着凛冽,却没曾想子宁不过中了暑却得他这般用心,心里不禁有点小吃味。
“后宫宫人生病,除了有主子特赐,素来是不能看医者,子宁不过浣衣局宫婢,只能靠女婢帮她刮刮痧,才得以好起来。”乔姑姑早看出来五皇子待子宁不一般,也不知这是福是祸,有皇子的庇佑当然好,乔姑姑乐意见到,若五皇子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