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觉得这样的皮就算披在他的身上,也穿不出这人的气质来,不禁心中略有郁闷。

那人起身有礼貌将路让开,他正欲走开,昭然看到此人身的装束,脑海里一闪脱口道:“佛子!”

“你认识我?”佛子像是细思了一遍才肯定地道,“我不认识你。”

“我刚才见到了你们一堆的同门。”昭然比划了一下,“就在前头镇上。”

“哦。”那人说完了这个字,便似无话可讲。

“我叫昭然,你怎么称呼?”昭然接着问道。

那佛子又细细沉吟了一下,才缓慢地道:“我叫九如。”这两字出唇,昭然忽觉得鼻端的味道似兰似馨,可是仔细地寻了却又了无痕迹。

昭然见他风仪出尘,不由起了坏心眼问:“你喝酒吗?”

“可以浅酌。”

昭然卷起裤腿道:“那你等会儿。”

“昭先生意欲何为?”

“下湖捞下酒菜啊。”昭然不以为然地道。

他抛下一句就朝着湖边奔去,哪知道刚跑到湖边却见浅草丛里趴伏着一只野兔,若非冬日草木枯槁还真是不容易发现。昭然欣喜若狂,立即舍了湖里鱼奔着兔肉而去,可是那兔子动作倒也灵活,昭然在岸边蹦跶了好些时候也扑它不着。

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只兔子居然还有闲暇扭转头瞄了他一眼,眼里大有鄙薄之意,气得昭然牙疼,却见前方箭光一闪,那只骄狂的兔子便被钉在了地上。

昭然起身一扭头,见身后的九如的手里拿了只约一尺来宽的小乌弓,显然是他射杀的,昭然跑到前面将那只兔子拎了起来,见它身上插着一支黑色的小羽箭,那箭身似铁非铁,通身黝黑,却没有丝毫分量,仿佛真是一支鸦羽倒有些类似他那半块令牌,他有些爱不释手,把玩了一番才递还给了九如:“箭法不错啊。”

九如接过了箭支道:“阁下过奖。”他似个性腼腆,不擅主动说话,但有问必答。

昭然从自己的褡裢里摸出闻之庚的匕首在湖边将兔子剥皮,又去掉内肠筋膜清洗干净。

等他回过头来,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两只野鸡,显然是九如又去捕了来,他不禁大喜,心中暗想九如瞧着有几分呆气,但挺上道,将来真当和尚那就实在太可惜了,不由存了要点拔点拔九如的念头。

昭然的褡裢里放着从南北货铺里购来的各式作料,盐,川椒粉应有尽有,这兔肉烤出来倒也香气四溢,害得昭然食指大动,抬眼瞧见九如,便撕了一条兔腿给他,九如摇手道:“我有口戒吃不了荤腥。”

“你方才都杀生了。”昭然嗤笑道。

“我观先生面色饥黄,像是很多天没吃了……”九如说了半句,但昭然也懂他的意思,他杀生是为了救他这个一脸饿死相的人,却不是为了自己的食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言佛子不杀生大约是这意思。

可是昭然存了心要带歪九如这个佛子便怂恿道:“这兔子投身于冬日,刚巧碰上我这个将饿死之人,必定是安心来给我吃的,有此大宏愿哪里能不成全,吃了它,回头把它更名叫佛子兔,自然这鸡也可以叫佛子鸡,酒也可以叫佛子酒……”他越说越高兴,手舞足蹈地道,“赶明儿我带你去吃农家猪,厚厚的大肉膘,就叫它佛子猪好了。”

九如果然是还是个小佛子,禅心不定,被昭然一带就歪了,接过了兔腿,他的吃相很秀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昭然吃得狼吞虎咽,也没觉得自己比九如多吃到几口。

没有其它的器皿,那小坛酒就这样轮流在他们当中递来递去,九如瞧着一尘不染,却没有半点避嫌之意,接过了酒坛便饮,昭然对九如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心里委实觉得九如当佛子实在是太也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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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吃得香,突然山野间狼啸狗吠,层林颤动,眨眼间上百条狼犬从昭然眼前奔过,吓得昭然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不用害怕,是闻之庚的狗奴经过。”九如安慰道。

闻之庚的狗奴,光听到这几个字就够昭然落荒而逃。

可是逃哪?昭然瞧着这满林子到处窜动的狼犬。

“闻之庚的狗奴有唆使方圆十里地的狼犬为已效用的本领,这大约是在搜索谁,与我们无关,不会有事。”九如又耐心地解释道。

这下昭然真要哭了,闻之庚这多半是在搜索自己啊,都怪他自作聪明,以为在镇上瞧见闻之庚,这城外的事他就会算了。

果然,狼犬都在周遭停下了脚步,它们一圈圈的分布在他们的四周,此时天色已晚,夜色中那些深藏在草丛中的绿油油的眼睛互明互暗在闪烁着,阴森森的令人心颤。

九如转过了头,昭然见他轻启嘴唇念了声什么,那群已经安静下来的狼犬顿时鸡飞狗跳,跟掐了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窜。

昭然大大地松了口气,见九如转过头跟无事似的接着吃着他的东西,心里对他更是好感,九如必定是瞧出了什么,所以才会出手替他撵赶狼犬,事必后却什么也不问。

他们酒足饭饱,昭然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正想将火熄灭,突见九如身后有两只狗犬正在互相打闹,它们大约被九如驱散了与狗奴的联系,又不如狼野性十足,因此竟然在原地逗留了下来。

昭然见那两只犬扑上扑下,一只骑着另一只的身上耸动着,不由转身拉了拉九如的衣袖指着那两只犬嘻笑道:“快瞧!”

九如便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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