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敛而防备的态度,让大夫颇感奇怪。
这可不是一个病人应该有的表情。
“我姓齐,是名大夫。”
她看着清芷,轻声说着。
清芷听了,抬起头,眼底防备的意味还是很重,她病了,于是来大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何须露出这种表情。
她环视了屋里一圈,然后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拉着披在身上的绢布,收拢了几分。
“劳烦大夫跑一趟,我已经没事了,喜儿送客吧。”
冷漠的态度,仿佛刚刚昏迷命悬一线的人,和她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齐姥姥见她这态度,不觉皱了一下眉头,用惯有的责备口吻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如果不是用银针打通脉络,吐出淤血的话……”
“现在不是好了吗?”
清芷不给她说下去,她的身体怎么样,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你怎么那么顽固,我最看不得你这种不爱惜自己的人。”
齐姥姥也是一个性格倔犟的人,要是普通人听到这话,转身就走了,根本不会再留下来。
“元宝,把她按住。”
齐姥姥低沉喝了一声,元宝上前,按着清芷的肩膀,小声说着:“你别惹姥姥生气,姥姥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
说完,元宝双手用力,直接就把清芷按在床上,这让清芷吃惊不小。
这个叫元宝的小丫头,看年龄和喜儿差不多,比喜儿稍微长肉,可是力气却很大,被她按着,动弹不得。
齐姥姥绷着一张长满皱纹的脸,把扎在她穴位脉络上的银针一一取了下来,幸亏整个过程都不痛。[
“我且问你,要一一回答。”
齐姥姥把银针放回针包,然后坐在凳子上,看着清芷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寒毒的?”
清芷抿着嘴,她长这么大,就算在国丈府为奴未婢,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衣衫不整的被一个药童压·在床上,算什么样子?
“不回答?”
齐姥姥见她抿着嘴,抓过她的手腕,三只手指用力扣下去,痛的清芷龇牙咧嘴起来。
“痛!”
她觉得真是疯了,一觉醒来,竟然被一个大夫折磨,难道还在噩梦中没有醒过来?
喜儿在一旁愣了好一会儿,见清芷喊痛,才小心翼翼的看着齐姥姥说道:“大夫,清姐姐喊痛了,轻点吧。”
但是齐姥姥却根本没有理会,看着清芷继续说道:“既然身为病人,就要好好听大夫的话,你就那么想死吗?”
想死?
她怎么会想死?
“快十年了。”
清芷看着齐姥姥,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等她稍微能动弹以后,就算是一个老妪,也别怪她不尊老爱幼。
齐姥姥又皱了一下眉头,语气更加责备的质问道:“你一直都没有管过吗?”
“一个奴婢应该怎么管?”
“你知道寒毒是由风寒演变的吗,因为什么而得了风寒?”
齐姥姥又问答,见清芷没有回答,她又扣紧手腕,清芷觉得,再这样下去,就算是老人,她也会暴走一顿。
“隆冬夜晚,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泡了一晚。”
要是放在往常,像清芷这种八面玲珑的人,肯定会说出对方想听的话。可是现在,衣衫不整的被一个药童压着,就算是谁,也不会有好脾气。
“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不是我来,也许你就活不下去了?”
齐姥姥气得直在摇头,所谓医者父母心,对于那些不懂得爱护身体的人,她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清芷不以为然的说着,还没有了却心愿之前,她怎么会死呢,真是笑话;就算是阴曹地府,她也一定会爬回来。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齐姥姥哼了一声,示意元宝把她放开。
“我会开好药,让元宝送过来,那边的小丫头特别紧张你,所以嘱咐她熬药看着你喝下去,是最保可靠的。”
说完以后,元宝在一旁收拾药箱,对清芷点点头,然后随着齐姥姥离开。
清芷坐在床上,见齐姥姥走了,才轻吁一口气,拉过一旁的衣衫床上。
喜儿连忙递上沾水的手帕,让她拭去嘴角的血迹。
“清姐姐……”
喜儿小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她这简单的脑袋一下子涌入那么多信息,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
清芷擦拭嘴角的血迹,露出一贯的笑容。
“没事的。”
她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安慰喜儿,还是安慰自己。
“大夫都是要挣钱的,不把病情说严重一点,怎么挣钱呢,别给她们骗了。”
“可是,清姐姐,你吐血了呀。”
“还不是被银针扎的,几十根银针扎过来,健全的人也得吐血。”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特别是对什么都不懂的喜儿来说,特别有说服力。
但是,有关于清芷的任何事情,她都不会掉以轻心。
想了一下,她拉过被褥,替清芷盖上,顺手还捏了捏被角,小声说道:“清姐姐,你先睡一下吧,常嬷嬷会对楠姑娘说的,我先跟着大夫去取药,回来再收拾。”
清芷躺好,闭上眼睛,倦意袭上心头。
齐姥姥虽然帮她打通了脉络,也不过是暂时罢了,没法根治。
如齐姥姥刚才说的,虽然无药可治,但是底子尚好,如果加以调养几年的话,就算无法彻底治好,至少也不会马上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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