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的心情当真极不美丽。
昨个和皇上前所未有的吵了一个大架,后来虽有桂圆安慰,却也始终睡得不踏实。
这一清早,睡得正迷糊呢,就又被这院子里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给吵醒了。
这些丫头,越发没有规矩了,当真该好好的管一管了!
唐菲怒气冲冲的起了床,正准备立一立威风,结果谁知道就见到柳莹这一身是水,满脸是泪的坐在自己家的小池塘里。
这是什么情况啊!
莫不是走错了片场了吧?
得,原本的那些个怒气瞬间又全都转化成了无奈的头痛。
还真是头痛欲裂。
唐菲扶着额,看着池塘里的那些锦鲤因为这接二连三入侵的庞然大物,被吓得四处乱窜。
这些鱼平日里被唐菲细心的养着,养尊处优惯了,如今被人一搅池塘的水,当下便吓得六神无主,甚至有条锦鲤都翻起了白肚,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鱼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平日里越是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等到遇到了一点点的小事便觉得天塌地陷,难以承受。
唐菲看着柳莹,柳莹却只垂着头,不敢与唐菲对视。
唉,说实在的,唐菲还真没想好要如何去面对柳莹。
唐菲如今满心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与皇上化解矛盾,对于要如何与柳莹交谈,当真是一点计划都无。
昨日的宴会上,在那样关键的时刻,柳莹保持了沉默,并且那份沉默甚至成为了旁人攻讦自己的武器。
这是唐菲没有办法原谅的。
可能有人要说了:唐菲,你真的太自私了,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你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便突然的把柳莹拖到你的谎言中,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你又有什么伤心的呢?
这话说的或许也有道理,但是唐菲还是伤心。
也许她就是太自私了,也许她对朋友这个词的理解当真有些误差吧。
在唐菲的心中,若是她与柳莹两个一起散步,自己摔了一跤,柳莹没有来扶,这不是什么值得怨怪的大事。
但若是自己跌入了悬崖,柳莹却仍无动于衷,那就不由不让人心寒。
唐菲就既伤心又心寒。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有办法同柳莹继续做朋友了。
甚至,就连那些表面的寒暄客套都没办法再有。
可是虽然不想再做朋友,唐菲却也不想搞那些‘割袍断义’似的仪式性的东西。
何必要那样大张旗鼓,撕心裂肺?
只消得不闻、不问、不听、不怨,慢慢的便也疏远了。
如此便也罢了。
谁料得这柳莹竟又会登门?
难道她不知晓从她在宴会上保持沉默开始,两人的友谊便已再无可能?
亦或是她觉得自己虽抛弃了友谊,但只要诚心认错,旁人便一定要选择原谅?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选择原谅,但是唐菲是不会去原谅的。
昨日若非贤妃圆场,一意为唐菲补救,如今身处暴室的大抵便是唐菲了。
命已不在,又谈何原谅宽恕?
唐菲看着眼前柳莹衣裳尽湿的狼狈模样,叹了口气,脱下自己身上的褙子交给凤儿替她围上,嘴里却是客气的疏离:
“柳姐姐…柳婕妤,既然衣裳湿了,那便还是早回吧。”
听闻唐菲如此客气却也冷淡的下了逐客令,柳莹心中着实一惊。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唐菲:“菲儿,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唐菲转过身子:“柳婕妤还是请回吧。”
柳莹慌了,她是当真慌了。
她还真的没想到唐菲竟会如此的决绝,又如此的不近情面。
唐菲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向温柔体贴,又诸多忍让。
唐菲在宫中得了宠,得了势,对她也是诸多照顾,初时这些照顾还让柳莹有些感激,后来便成了一种变相的羞辱,等到了最后,这不是什么额外的照顾,反倒成了应尽的义务。
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她甚至会开始挑挑拣拣,吹毛求疵,甚至忘记了,这本来便是不属于她的,别人的善意。
人总是这样,习惯成自然。
若是一个人一直对你好,你便也不会觉得感激,反倒把这些好都当成了别人的义务,当成了理所当然的。
当然,当这份好失去的时候,你也不会去进行反思,你只会去怨怪。
柳莹现如今便觉得满心的不可置信,满心的怨怪。
大家现在也不要笑话柳莹,其实这种事情在生活中还真是蛮常见的,只是有些人不自知罢了。
柳莹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冲着唐菲的背影嘶喊:“菲儿,我只是一时想不开!如今我也不要什么脸面了,我诚心的和你道歉,你就不可以原谅我吗?”
唐菲无奈叹息:“柳姐姐,我从来都没有怨怪过你。”
“我只是被伤了心,寒了心罢了。”
柳莹狠狠的盯着唐菲:“若说伤心,若说寒心,难道我便不曾有过吗?我也曾伤心,我也曾寒心,可是我却从来不曾同菲儿你计较!”
唐菲反问:“若是柳姐姐从未同我计较,那昨日又为何沉默不言?”
复又有些疑惑:“我唐菲向来做事便只求问心无愧,与柳姐姐相交虽不能说掏心掏肺,可是也尽到了我身为朋友的道义。却是不知我又曾做过什么事,竟会惹得你伤心、寒心?”
柳莹被唐菲的第一个问题正问得一愣,待听到唐菲第二个问题却是森然冷笑一声:“好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