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正在孙采女一起创作一个插花作品。
这个作品的名字叫做‘花枝不断四时春’,乃是唐菲新近突发的灵感,创作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个作品较之唐菲以前的作品确实格外不同。
主枝为藤,柔软却刚毅有劲,正象征着温柔又冷血的皇上。
而在藤的底端,一朵小小的粉色迎春花点缀的刚刚好,否则便会失去重心和协调感,这朵小粉花便向征了唐菲。
整个作品的选材不多,用无色无花的白色小瓷瓶装着,力求简洁,线条却柔和、跌宕、身形简洁却飘逸。
人们都说‘越是简单的越是复杂’,这话说的可真是不错。
这个作品需要用到的花材只有两个,一根藤,一朵花儿,可就是因为这样,更是格外的困难。
因为简洁、一目了然,所以若是有一点点角度的偏差,便也会格外的明显。
只是为了矫正这个藤条弯曲的弧度,林林总总就花费了唐菲不少的时光。
待到唐菲开始点缀这朵象征着自己的粉色迎春花,更是全神贯注,直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孙采女先时还很是热心的帮忙唐菲提供意见,一起商量。
可是到了后来唐菲便真的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好似借由着这一支插花,她便真的能够表现出自己和皇上两个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和谐统一了。
好容易这‘花枝不断四时春’总算是大功告成,唐菲也终于可以好好的坐一坐,喝杯茶,揉揉有点儿酸痛的腰,喘口气儿了。
孙采女在帮着秋纹姑姑和桂圆修剪一捧开的正艳的芍药。
这些用作插花的花,可都是要进行修剪的。
变成合适的长度,减掉无用的枝叶,这样才能变成合格的、适合插花用的花枝。
这个季节的芍药开得正盛,碗口大的芍药花,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美丽极了。
说起来,芍药和牡丹长得极像,花儿开起来也是相似,虽然俱是美不胜收,可是却只有牡丹被称作‘花中之王’,而芍药却总被人说‘妖艳无格’。
这是为什么呢?
唐菲盯着眼前丛丛簇簇的芍药,不自觉的便有点儿出神。
以前就学过这样的一首诗,忘记是在初中还是高中时学的了,叫做‘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以往唐菲不觉得,此时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都是一样儿的花儿,也都是努力生长,好好盛开的,怎么就一个变成‘妖无格’,一个又变成‘真国色’了呢?
就只是看着这花儿,也能看出这么多不同的心思,岂不是好笑?
唐菲以前的时候就很喜欢牡丹,不过她可不是因为牡丹被赋予的这些莫名其妙的称谓而喜欢的,唐菲只是欣赏美,单纯的喜欢牡丹花的美好。
可是唐菲也绝不讨厌芍药。
这诗人也是,自己想要歌咏牡丹便也罢了,非要踩一个、捧一个,岂不是毫无道理?
什么‘妖无格’,什么‘净少情’,人家花儿好端端的开着,又哪里有人那么多复杂的心情?
胡思乱想中,唐菲不由失笑,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啊,不光是人,便是这花儿,也总是被外界的眼光,外界的想法便轻易的定了性。’
花儿不能说话,所以便也不能为自己辩驳。
人虽然可以说话,但是也是贴‘标签儿’容易,撕‘标签儿’难啊!
所以才要力争上游呀,做个能给人定性的人,而不要做只能被人定性的人~
唐菲的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这边儿的孙采女一边儿剪着花儿,一边儿开始感慨:
“你说这花儿,现在开得倒是真的美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用不了多少的时间便也会落了、谢了,到时候儿就化成了枯叶儿,再也不复美丽。”
唐菲本还在胡思乱想的出神,这时候听到了孙采女的感叹不由一笑:“不光是花儿呀,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呢?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新鲜走向枯萎,实在没什么好伤心的。”
唐菲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这孙采女却是更加的感怀了:“德妃娘娘说的是,既然迟早都要消亡,又何必要有开始呢?岂不是毫无意义?”
咦?这心态不对啊!
唐菲不由也正了颜色,起身走到了孙采女面前,伸出手指捻起一朵开得正艳的芍药花,凑到孙采女的眼前:“你看,这朵花儿开的可美?”
芍药花朵硕大,颜色又是如火般的正红色,娇艳欲滴,确实是美的令人窒息。
孙采女微微点头:“很美。”
唐菲笑着:“这样美丽的花儿,只看着便要人心情愉快。你开心,我开心,花儿也开心,如此便也不枉了这花儿的一生盛开。”
见孙采女似有怔愣,唐菲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如今风景正好、花也好,何不好好的欣赏她绽开的美丽,何故总是在担忧她日后的凋零。孙妹妹如此不解风情,岂不是辜负了花儿努力盛开的一腔心意?”
孙采女仔细的品味的片刻,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将花朵凑到自己的眼前:“德妃娘娘说的极是,是妹妹想岔了。”
唐菲欣慰一笑:“妹妹还是多花些心思,想想怎么才能将这些芍药插得更美才是~”
又招过一边的康大海:“本宫这‘花枝不断四时春’总算是做好了,你便小心帮我送去乾清宫给皇上吧。”
想了想,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