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更是一伸小手就把康大海推了出去:“你怎么跑到这儿躲懒儿来了?看炉子的人呢?”
康大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黑色的靴子梆儿上,还沾着白色的雪。
康大海将自己手中的茶壶,又递给樱桃:“我在这儿还用得着别人看炉子?”
看着樱桃接过茶壶,用一双锃亮清澈的眼睛瞅着自己,康大海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就像是小时候去树上玩,然后沾染了一身的树叶灰尘一样,全身都麻麻痒痒的不自在,手手脚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有些僵硬的拿了个干净的茶碗,给樱桃也倒了半碗水:“你也喝口水歇一歇吧。”
樱桃还真渴了,忙了这么半晌还没顾得上喝水呢。
可是在康大海的面前,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完了水,又抹了下嘴角,这才问:“你有事?”
康大海站着看着樱桃喝完了水。
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樱桃那红红的脸蛋,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不过更显眼的还是樱桃嘴边,那没有完全好的青紫的痕迹,正是上次在落梅居的宫墙外被俪宝林打的。
幸好这个时候是冬天,天气冷,也就不容易感染。
这若是在夏天,指不定好的更慢。
心里不由的便生出一股子愤恨,和心疼。
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的就向着那青紫的印记抚去。
却碰上樱桃刚好抬头,康大海的手指像是被蜂子蛰了一下似的,迅速的收了回来,拐了个弯儿,却是伸到了怀里,摸出了两块儿油纸包着的芝麻烤饼。
“给,趁着还没凉透吃吧,是御膳房新烤出来的,加了芝麻,特别的香,别被人看到。”
樱桃接过烤饼,一笑,一双眼睛弯成了快乐的月牙儿。
看的康大海也跟着高兴起来。
“哎呦,你们两个小两口不干活,又躲在这里情意绵绵。”
康大海和樱桃俱是一惊,再一看却是桂圆端着一盆水,掀开帘子笑着走了进来。
“桂圆,你这个死蹄子,又来打趣我!”
樱桃有些羞恼,又有点甜蜜,却把这复杂又奇怪的情绪都怨怪在了桂圆的身上。
站起身,冲着桂圆的胳膊,就是狠狠一拧。
“哎呦,好痛,你个死丫头!”
桂圆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沉着稳重的形象,也只有面对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樱桃,或者唐菲,才偶尔露出一点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活泼来。
桂圆看着樱桃,用手点点她的鼻子:“也不知那天是哪个人,一路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求主子去救你,又不知是哪个人整夜整宿的守在你的床边觉也不睡~”
这话一出,别说樱桃了,就是康大海,都是一张老脸通红。
康大海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沉声道:“桂圆姐姐,我听说一件事儿,正要和你商量呢。”
桂圆停下和樱桃的打闹,转身之间又是一脸的肃容:“什么事?”
康大海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起身到门口看了看动静才又回来。
桂圆本来不甚在意,被他这么遮遮掩掩的,也好奇起来了:“究竟什么事?”
康大海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去御膳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相熟的小太监,他说昨夜,俪宝林死在暴室了。”
“啊!”桂圆和樱桃都是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她们两个和康大海不同,都是从小便在侯府长大的。
可以说这俪宝林唐芸,不管和她们感情如何,是好是坏,但是多年认识那么久,现在咋然听说了她的死讯,总是生出一些无法言喻的感触来。
“这事,不能让主子知道。主子和二小姐那么多年来情分一直很好,虽然后来主子变了,二小姐也变了,但是想来主子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会很难过。”
樱桃想了想,皱着眉头开口。
“我觉得此事非比寻常,一定要告诉主子的,若是主子有什么安排,反而因为少知道了情报,耽误了事情,反而不好。”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由桂圆,将这唐芸的死讯告诉给唐菲。
唐菲早已经起来了。
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秋纹姑姑帮自己挑选今日要带的饰品呢。
手里正拿着一件珍珠攒成的珠花,在头上比比划划。
那珠花外观和别的珠花没什么不同,只是那珍珠却是并非白色,而是颗颗淡粉,又颜色一致,很是稀奇。
唐菲手里把玩这这支珠花,正是高兴,脸上也带着笑,就见着桂圆一脸凝重的端着茶盘进来了。
“怎么了?桂圆,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吗?”
唐菲放下珠花,回头看向桂圆问道。
“主子,”桂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康大海方才得到消息,俪宝林昨夜死在暴室了。”
“死了啊。”
唐菲低低的喟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那朵粉色的珠花。
伤心吗?没有。
自己不是原主,和那唐芸也没有那十几年的感情。
唐芸对自己怀有敌意,屡次对自己施展阴谋诡计,自己原谅过她一次,但是自己也不是圣母,可以原谅一次,又怎么会次次原谅呢?
更何况上次唐芸在落梅居前对樱桃的暴行,更是触了唐菲的逆鳞,让她难以原谅。
不过唐菲虽不会难过,却也不会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情绪。
人死如灯灭,往日的恩恩怨怨也就都随着唐芸的死亡,一并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