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身后李采衣的叫声,唐菲也不好装作耳聋,于是只能暂且站住,回过身来:
“李采衣,可还有什么事情?”
李采衣却是不顾地上厚厚的积雪,猛然便跪伏于地,先是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方涕泪道:“还请贵人娘娘救我!”
复又狠狠叩头,直磕得脑袋鲜血直流,趁着面色惨白的小脸儿,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无比的心惊。
身边的小宫女采青见主子跪地不起,也慌忙跪下跟着叩头。
“哎呀,果然惹到麻烦了!”
唐菲心中暗叹,自己就不该往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走。
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破旧小院也该连忙远远的躲开才是,站着瞅什么呢?
看吧,这下果然便惹了麻烦了。
可是这李采衣已然开口,又痛哭的如此绝望的样子。
自己应该是转身就走的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这李采女不会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吧?唐菲暗道自己到底心软,便暂且听听她如何说吧。
反正自己也有点好奇。
要是实在为难的事儿,自己再跑不迟。
看着这主仆两个瘦弱的身板,也不像是能追上自己的样子。
“有什么事便说吧,也不要跪着了,大雪天的,再冻着了身子。”
又叹了口气:“我也并不是什么贵人娘娘,也只是个普通嫔妃罢了。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帮忙,但是若我也无能为力,你也不要失望。”
那李采衣见唐菲肯听自己的故事,不由大喜。
连忙向唐菲邀请:“还请贵妃娘娘移步屋内。”
唐菲想着,这么站在雪地里也确实不像个话,在这深宫大院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就算有危险自己身边好歹还有个康大海,倒也不怕。
便带着康大海和樱桃,款款走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唐菲方知以前听过的‘家徒四壁’是个什么意思。
屋子本不大,可是因为实在没有东西装点,所以看起来,反倒让人觉得甚为空旷。
墙是土墙,不知道多少年头了,墙皮都有些剥落,斑斑驳驳的,看起来异常寒酸。
屋子里只有两张床,一个桌子,一张凳子。
墙角儿还放了个凳子,只可惜缺了个腿儿,已是不能用了,便被躺倒了堆放在角落。
屋子的正中间,有个烧过了的铁盆,里面还有一些未燃烧尽的枯枝,也不知这李采衣主仆二人是不是就以燃烧这捡来枯枝来取暖。
床边还有个破旧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铜镜,想来这李采衣便是每日用这铜镜来梳妆打扮,将自己装扮的整整齐齐。
李采衣引了唐菲到那唯一的一个凳子上坐下,自己却是站立在一边。
想给唐菲倒一杯茶水,可是先不说她有没有茶叶,就是那桌上的杯子,也是缺了一个口儿的。
这样的贵人,怎么能用那样寒酸的杯子。
抬了抬手,终是放下了,没有倒茶。
唐菲注意到了李采衣的动作,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便开口道:“你们也找地方坐着吧。”
可是四下环顾了一圈,除了屋子角落的两张床,还真是没什么地方可以坐的。
便有些悻悻然,又柔声向李采衣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还需得用的上救命这样的词?”
李采衣惨然一笑:“臣妾现在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不就是随时都可能冻死,饿死。”
唐菲奇道:“你虽说只是个采衣,但是好歹也是个主子。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就算是生了病,也正经该有人将一众吃穿用度都按时送来,又怎么会挨冻受饿?”
李采衣没有回答唐菲的话,脸上却露出一种怀念又迷茫的神色:“当初入宫,并不是韵诗自愿的。”
唐菲愕然,这李采衣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在这样的环境呆的傻了?怎么所问非所答呢?
却并不打断她,只听她继续往下说。
李采衣的声音,带着点怀念又带了些伤感:
“当时先皇采选后宫,韵诗本是无意入宫的,只可惜,当时父亲官场遭遇小人弹劾,一心想让我入宫来为他博一份荣华。我母亲去的早,府里继母当家,便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送入了宫中。”
唐菲暗暗点头,这遭遇倒是和自己挺像的,只是自己是自愿入宫的,而这李韵诗却是被父母强行推入宫中的。
“我本参选的是先皇的后宫,可是却被选入了当时的太子府。后来太子登基成了皇上,我也便跟随太子入住皇宫,成为了嫔妃。”
唐菲恍然,这个李韵诗是和安才人、周昭容一批入宫的老人。
安才人和周昭容就算没有得宠,可是至少也是生活的衣食无忧,下人伺候的也是尽心尽力,怎么这李采衣混的这样惨?
难道是被人暗算?或者是犯了什么错误,触怒了皇上?
正暗自揣测,就听李采衣带着些伤感的声音继续传来。
“臣妾自小便喜欢读书,所以对于作诗、作画倒是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一次梅园偶遇,便遇到了当今陛下。”
李采衣声音蓦然温柔了起来,似乎就连那清冷的声线都变得多了一点暖意。
“陛下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臣妾也很好。若是……若是他没有那么多的后宫嫔妃,三宫六院,倒是真的是一个绝佳的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