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唐菲便看到一个身穿浅绿色锻花襦裙的女子,正倚在门前看着自己一行人。
那女子看其穿着打扮,就知道显然不是宫中婢女。
梳着一个宫中常见的元宝髻,头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带,光秃秃的,反倒让人觉得突兀的不同寻常。
因为就算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妇人,哪怕买不起金银首饰,也会块儿布装饰一下。
身上的棉布襦裙,也是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头儿,棉花磨得薄薄一层儿,像是要透光。
但是倒是洗的干净整洁。
唐菲以往觉得柳莹太瘦,但是今日见了眼前的女子,方知什么叫真正的骨瘦嶙峋。
侧身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纸片儿一般,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像放风筝似的吹走。
要知道,这还是冬天,若是夏日穿的少了,再看起来更是不知该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那女子,虽然身体瘦弱,脸色苍白,但是唐菲细细瞧着,其五官容貌长得倒也周正。
只是因为太瘦了,看着就像一个大头娃娃一般,让唐菲时刻都担心她那小小的身躯,能不能承受头上大大的元宝发髻。
因着这份病态的瘦弱,所以也破坏了原本天生的那份美。
“你是?”唐菲略微迟疑,摸不准眼前女子的身份,又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马上抽身离开。
“臣妾采衣李韵诗参见贵人娘娘。”
那女子却是落落大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宫礼。
动作仪态优雅优美,礼仪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的毛病。
再听其说话的声音、气度,也是不凡。
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如此有气质的女子,怎么会穷困潦倒到这种程度,生活在这种破败的地方。
“你是采衣?”唐菲惊道
“这采衣虽说是宫中嫔妃等级的最底层,但是好歹也是个主子,怎么会独自居住在此地?采衣这样的品级,不是该住在储秀宫吗?”
这回不等那李采衣说话,被樱桃扶着的,站在一边儿穿着藏青色棉衣的小宫女采青就抢着答道:
“回贵人娘娘的话,我们主子进宫时虽得皇上召见,但是不久便身染疾病,这才被迁到了这个小院居住。”
听了采青的话,唐菲尚且没有做出反应,一边的樱桃、康大海,却是极有默契的,马上一左一右就将唐菲护在了中间。
唐菲有些无奈,又不是传染病或者什么疫病,这两个人也未免太小题大做。
可是心中又暗暗觉得一阵温暖。
“回贵人娘娘的话,臣妾早是已无碍了。”
那李采衣见樱桃两人像防着贼一样防着自己,却也不气,脸上表情都没变,只是行了个礼,淡淡道。
樱桃看着这李采衣单薄的吓人的身子,不由怀疑,真的好了吗?好了的话怎么还这么瘦?
不是什么顽疾吧,也不知会不会传染。
一边的小宫女采青也是个护主的性子,见众人都眼神异常的看着自己家主子,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慌忙道:“太医说了,我们家主子这是心病,并不是什么能传染的大病!”
“心病?”唐菲看看这眼前破落成这个样子的小院,又看看这气度淡然出尘的采女韵诗,怎么看都像是有很多故事的样子。
不过唐菲素来不是好奇的性子,也不想知道别人的故事。
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
在宫中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儿比较好,好奇心太强容易出事儿。
所以唐菲只是“哦”了一声,也不多问。
正常来讲,你不是会对我的身世产生好奇,然后询问我、帮助我、解救我的吗?
这个贵人为什么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饶是一贯淡定的李韵诗李采衣都有些张目结舌。
被唐菲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
“樱桃,康大海,我们走吧。”
唐菲觉得事有非常,不愿意在此处多呆,实在怕惹祸上身。
樱桃、康大海见主子发话,便也连忙跟着主子去了。
只留下身后两个不知道做什么表情的主仆,面面相觑。
“主子,那我晚上还要来给她们送银丝木炭和御寒之物吗?”
康大海见唐菲似乎并不太喜欢这主仆两人,不由出声问道。
“送是自然要送的,眼看着这冬日越发的冷了,没有一些御寒之物,难道要看着她们冻死吗?”
唐菲长叹一口气,要自己见死不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是若是要自己为了救别人,就塔上自己,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眼看着唐菲主仆三人越走越远,眼瞅着就要没影儿了。
那个方才还保持一派淡然出尘之气的采衣韵诗,终于也沉不住气了。
不由出声叫到:“贵人娘娘,还请留步!”
其实这李采衣心中也是无比的郁闷。
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这贵人娘娘见了自己这样不寻常的样子,肯定会好奇啊,好奇便会发问。
而她若是开口问了,自己便可以半推半就的讲出自己的故事。
然后这贵人娘娘就会被自己所讲的故事而感动。
然后决定帮助自己。
自己一边感激,一边半推半就的受了。
这才是剧本的正常套路,好吗?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贵人娘娘一点也不按照套路出牌?她就没有点儿好奇心吗?
如今李采衣却是再也无法维持自己那种淡然若定,飘然出尘的气质,竟是慌慌张张的急急出言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