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蒙蒙荧光骤然消散后,坦露出来的是下面开阔的底部。
那底部不似白子笙两人预想的那般是黑暗幽深的牢笼,反而是明亮异常,四周被精雕细刻着各色古禽异兽的岩石散发着幽幽冷光。
平心而论,此处算不得阴森晦暗,甚至算得上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
然而此时白子笙与左丘宁丝毫不曾分出一丝心思去探讨此处如何适宜修行——
只见那修整得极其精美的底部,其间嵌着的,乃是一条滔天血河,其色极红,血气蒸腾。
先前有着蒙蒙荧光之时,没有一丝血腥味飘逸而出,白子笙与左丘宁皆是未曾料想到底下竟是这般的骇人光景。
如今荧光散去,浓郁的血腥味直冲而上,猩红的颜色给整个黑洞披上了一层血光。
那血河潺潺流动,鲜艳浓郁的血水里偶尔会出现几具莹莹白骨,既有人类的骨架,又有妖兽的尸骸。
而血河流出之处却是一个幽暗的石道,暗不见天日,那明亮的冷光照耀到此处,却仿佛被狠狠吞噬,让此处显得阴气森森,怨气纠结,血气殷殷。
这血河滔滔不绝,流经此处石洞之后,又奔腾而去,不知流去哪个所在。
然而本就极其诡异的血河在流动间,又仿佛带着奇特的韵律,撩动着人的心弦,让使人不禁受到蛊惑,就要往那河中行去。
白子笙不适的皱皱眉,眼中有着嫌恶。
那血河的靡靡之音未曾对他有所影响,但那血气却是让他很是不适。
那血腥之气甫一出现便直冲鼻翼,他本身又是极其纯净的单水灵根,体内皆是纯洁无垢,对这等污浊邪秽之物极其敏感,所以此刻体内清气与此处污秽之气相冲,便令他有些不适了。
左丘宁觉察到白子笙一瞬间动荡的气息,眼神一凝,垂头看向于他。
待看见白子笙皱起的眉间,略略一想,便是明白了缘由。
他心念一动,金丹之上萦绕的无尽寒意便分出一丝,左丘宁以手抹过白子笙的鼻端,便有一层莹润冰寒的真元覆盖其上,带着森森寒意,隔绝了熏熏血气。
白子笙本是眩晕之中,突然感觉到熟悉的,带着师兄特有的冷意的手拂过自己的面前,令他厌恶的血气便统统消失不见了,只余下淡淡的一层冰寒气息,带着令他安心的寒意。
“是否无碍?”左丘宁语气冰寒,却夹杂着微不可察的担忧。
白子笙微微一笑:“自是无事。”
左丘宁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除却脸色有些许苍白之外,气息已然平和下来了,眉间稍霁。
“师兄,那血河流出之处想来便是源头所在。而既是血河源头,必有许多深受折磨的无辜生灵。而祁修前辈他们……可能也在那处。”白子笙轻声细语道,声音里却含着不可忽视的憎恶。
这血河何其庞大,又流动不止,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生灵的性命。那魔修,也太过残忍不堪了!
左丘宁亦是一脸冷意,语气冰寒至极,毫不掩饰着对邪魔外道的杀意:“便往那处寻去罢。”
随即左丘宁身形一动,一手揽紧白子笙便欲越过血河,往那石道飞掠而去。
然而,本是平静无波的血河突然卷起诡异风浪,血气扑面而来,溅落于地的血珠把雕刻精美的地面腐蚀得满是坑坑洼洼,竟是有着极强的毒性!
左丘宁在血河风浪突起时便唤出了那三尺寒霜剑,回身一斩,硬生生把卷过来的血浪斩开,三尺之内滴血不沾。
白子笙被左丘宁护在怀中,只觉眼前一花,那满目的血色尽皆退去,只余下那抹凛冽剑光,萦绕三尺寒冰。
然而血浪未止,异变又生。
只见血浪之间隐隐翻滚涌动,随后弹跳出一些浑身血红的诡异生物,如同剥了皮的妖兽,直向左丘宁和白子笙扑咬而来。
左丘宁冷哼一声,回手一剑,一抹冰寒剑气呼啸而过,把扑咬而来的数十头怪物狠狠穿透,浓郁的鲜血喷涌而出,只余下一层血皮,掉落于河中。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那血皮甫一触碰到血河,便如同水蛭一般吸血涨大,最后又化作一模一样的怪物重新扑咬而来。
左丘宁脸色越发冷凝,手中长剑挥动,似是极慢,却又仿佛极快,须臾间喷薄而出剑气把怪物穿透而过,甩向石洞墙下。
那血皮失去了血河的补给,在地上狠狠抽动几番,便如那无水之鱼一般,颓颓然地化作缕缕血烟,飘散而去。
左丘宁低头,吐出一句:“小心。”
白子笙尚未解其语意,而左丘宁脚下便已灵光大盛,不等血河再次蕴养出血皮怪物,便直接往石道方向踏空而去。
两人堪堪避过血怪的再次扑咬,脚下甫一落地,那翻腾的血河却突然平息下来,狰狞的血怪也仿佛消失殆尽,这般变化只发生于一瞬之间,令人不禁感到一丝诡异和恐惧。
左丘宁浑身皆是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更是警惕万分。
而白子笙没有去打扰左丘宁,安安静静地停留在他的怀中,五感紧绷,亦是时刻防御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们通过石道之时,却是一片安宁。
石道里燃着千年不灭的鲛人灯,此时显得幽幽暗暗,给地上投下斑驳虚影。
一路之上既无诡异机关,亦无妖禽恶兽,极其平静的路程使得他们迅速而安全的通过了这段石道,进入了一个炼狱所在。
左丘宁与白子笙甫一离开石道,便有鬼哭狼嚎之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