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央公园外面的路边,许安握着报纸心潮澎湃,久久无语。
相框里的凯莉笑的肆无忌惮,对着录音笔的女人满脸泪水,酒后的兰斯如行尸走肉,一张张面孔在许安脑海中滑过,让他感慨万千。
生活就是如此,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到来的是惊喜还是苦难,就好像路边那个愁眉苦脸的上班族,或许当他进入办公室之后就会得到升职加薪的通知,而那个大笑着呼啸而过的滑板男孩儿,可能接下来就会摔个大跟头!
想到这里,许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板,一个踏步踩了上去,猛地一用力,火红色的长板顿时疾驰而出。
无论是惊喜还是意外,生活总是要继续,不是吗?
回到公寓,许安坐在书桌前,握着钢笔,下笔如飞。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种窒息感压迫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可爱的骨头》写出来,他希望远在天堂的凯莉和娜塔莎女士能看到这本书,希望不知是否再次沉沦的兰斯先生能看到这本书,他更希望所有有过悲伤经历的人,都能认识那个可爱的姑娘,苏西……
………………
从三天前开始,海莱恩社区的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闪着警灯的警车,荷枪实弹的警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媒体记者围绕在警戒线附近,逮着身边每一个不是同行的陌生人问东问西,社区居民的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掩饰不住的兴奋,没错,就是兴奋!仿佛家门口藏着一个如此穷凶极恶的罪犯,而自己却免遭遇难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当许安来到这里的时候,在街道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娜塔莎女士的家房门紧闭,门口有几个不甘心的记者守在门口,而他们的邻居家则是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从外面能看到有不少警员在忙碌着,甚至有人在挖掘花园里的泥土,外面还有不少人关注着他们,大概是认为泥土之下会有腐烂的尸体?
摄像机和长枪短炮,许安看着自己曾经的那些同行们,发现他们有人正急切地寻找着采访的目标,有人因为掌握了一些信息而显得兴奋却又不知足,却没有一个人露出悲伤或者沉痛的表情。
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对逝者的哀伤,看不到对死亡的尊重,一个个逝去的灵魂,一个个崩塌的家庭,唤不起他们任何的同情。
是事不关己?还是对生命的冷漠?
许安忽然感觉有些难过,为这些曾经的同行,也为他自己,为他曾经是这些人中的一员而感到难过!
“先生,请问你是他们的邻居吗?”一个长着雀斑的男生站在了许安面前,许安注意到他胸牌上写着实习记者的字样,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年轻的摄像师,“我是《晚安,纽约》的实习记者,能和我们聊聊您对这件事的看法吗?你认识兰斯一家吗?那个叫凯,凯瑞还是凯莉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社区这么多年轻姑娘,凶手为什么会选她?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听着这些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许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眼前这个倒霉记者的衣服,恶狠狠地吼道:“****!闭上你的狗嘴吧!如果你敢再说一个字,我一定会把你牙打掉,不信你就给我试试!”
突然遭受的粗暴对待,并没有让这个雀斑男生感到害怕,他只是稍微退缩了一下,继而就变得兴奋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个摄影师迅速地把镜头对准了许安。
“你很生气?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为了那个女孩儿?还是那个……凶手?你们是朋友吗?”
近乎完美的心理素质,一流的职业素养,许安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家伙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正式员工了!
许安却没兴趣继续和对方纠缠下去了,这里到处都是这种人,为了新闻资料而竭尽所能,对他们来说,被人揪住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厌恶地说道:“滚开,小子,我真为自己曾经和你们一样而感到耻辱!”说完,许安一把推开那个实习记者,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许安记得,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时候,教授曾经和大家讨论过一个问题,新闻从业者的职业道德和社会良知,这是个选择性题目,宽泛而又灵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教授也没有具体标准,题目本身偏向于讨论新闻的真实性和个人情感之间的问题,也是新闻界一直以来就存在的一个难题,理性选择和良知冲动!
在越来越急功近利的新闻界,这其实早就不是什么难题了,有良知冲动的都被淘汰了,懂得理性选择的才能登堂入室。
参加工作的短短几个月时间,许安看到了太多为了追求独家、时效而不顾一切的事情了,隐私、法律乃至良知,在事业进步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第一次,许安对这个乌烟瘴气的行业产生了厌恶。
或许,彻底离开纽约时报是个不错的选择?许安摇了摇头,娜塔莉女士家房门紧闭,他准备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压抑和气愤。
亡者的故居,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转过身,许安慢慢地向街角走去,他有些烦躁地踢起一块石头,看着这块石头飞速地划过一道弧线,啪地打在街角一棵树的树干上,然后,他很意外的发现树后面竟然躲着一个人!
许安挑了挑眉,向那个人走去。
树后的那个人也发现了许安,仔细地看了许安两眼之后,他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主动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