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恼羞成怒,马上扑上去把陈川压住,他死死的压着陈川不让他扑腾,一边蛮不讲理的叫:“快叫大哥!”
方平关上门进来,他在玄关听得清清楚楚,走进来看见陈川跟个青蛙一样被宋嘉压着,觉得好玩得很,于是凑热闹的作势也要压上来:“陈川,叫我句哥哥我就帮你忙。”
陈川在宋嘉身子底下瓮声瓮气的说:“不干!”
宋嘉发狠道:“我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他撩开陈川衣服手伸进去:“叫不叫?!”
陈川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变了:“宋嘉你把手拿出来!”
赵默在旁边看不过去:“有点过了吧,见好就收吧。”
方平笑着说:“开玩笑而已。”不过他也帮着陈川叫宋嘉停手:“宋嘉,吓吓就差不多了,陈川好紧张啊。”
宋嘉扭头横了他一眼:“你倒会做好人。”他冷笑说,“不过今天他不叫就没完!”
陈川闷在被子里的声音传出来:“哥哥……”
宋嘉一怔。
陈川憋得通红的脸上写着不甘和委屈:“我叫了你可以起来了吧?”
宋嘉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从陈川身上爬起来,一声不吭。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怪异。
陈川直到晚饭时都一直板着脸。宋嘉后知后觉的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赵默哼了一声:“现在知道了?下午你不是很厉害嘛。”
宋嘉本来就一脑门官司,赵默一激更是要跳起来:“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方平劝他:“去给人家陈川道个歉吧。”
宋嘉脖子一梗:“我有什么错!?”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陈川听见。他们三个在木屋的共用客厅里商量,陈川站在宋嘉背后冷冷的说:“算了,要不起他这大少爷的道歉。都是我自己活该么。”
宋嘉脸色沉下来:“陈川你说什么?”
“我说要不起!”
宋嘉腾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陈川面前一把抓住他往房里带:“你不要得寸进尺!”砰的一声甩上房门。
方平在外面听见摔门声抖了一下。他问赵默:“现在怎么办?”
“大不了打一架就算了,多大点事?”赵默悠然自得的坐着吃水果。
最后这件事的收场的确是像赵默说的那样,陈川和宋嘉打了一架了事。说打架也许并不太确切——陈川推了两把宋嘉,宋嘉恼羞成怒地想要还手,结果看着陈川那张火冒三尺高的脸,居然最后只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己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们和好地也很快——晚饭时大家领了盒饭,在一个桌子边上坐下来,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赵默慢悠悠地开口:“搞不好明天我们就确认感染了,四个人都得进医院里,现在你们闹什么?有意思?”
陈川对着宋嘉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对于赵默他还是不敢太放肆——很多人在赵默跟前都不太自在,大约是和他嘴巴实在太毒也太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有关——但是总归是热血比脑浆多的年纪,陈川用筷子在米饭上戳了无数个洞泄愤,到底没有开口。
饭桌上一片沉默,最后宋嘉结结巴巴地开口:“是我不对。”他脸涨得通红,但终究还是愿意道歉,大约是知道自己不对,话说得虽然不太诚恳,但终究不是假话:“我只是开开玩笑,谁知道陈川那么小气啊。”
他说到最后声音大起来:“谁也没在这上面较真啊,谁会认真啊。”宋嘉愤愤然地补充了一句,不过看另外三个人的脸上——尤其是陈川的脸色,显然不是认同的意思。他又闭上了嘴巴,最后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反正对不起了。”抱起饭盒没头没脑地刨饭。
气氛当然谈不上好,但总归有人愿意退一步。
“我也不对。”陈川硬邦邦地说:“我的确有点小气了。”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就不生气了,反而可以心平气和:“我有点太敏感了,这不好,我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所以我不生气了。”他朝赵默和方平点点头,开始吃已经有点凉的晚餐。
他没详细解释怎么个敏感法,但没人需要这个解释,他们的确还是少年人,不过有些事情,孩子也能体会。
风波悄无声息地平息了下来。
隔阂当然会存在,甚至会长久地存在。这不只是一次朋友间的玩闹,而是更深层次,更复杂的一些东西。这是出身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少年的第一次不甚友好地交锋,他们是还未长成的小兽,开始凭借本能试图成为征服者和胜利者,属于孩子的那种天真并且直观的残酷还没有从他们身上褪去,不论是陈川或者宋嘉,甚至是赵默和方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学习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没来得及学习那种不动声色的,隐藏在表情和情绪的面具下的种种,这个时候的他们,还是纯洁的,美好的,也是脆弱与危险的。
晚饭后陈川独自回到了房间。他放任自己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他望着头顶那盏散发着柔和的橙色光线,造型流畅的顶灯,然后视线慢慢下滑到雪白的墙壁和原木色地板上,空气里飘荡着家具温和的木头香气,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不论是学校的上下床还是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小的,黑暗破旧,只能用杂物间形容的卧室,陈川不得不说,除了当时在宋嘉书房,这是他住过的最好的房间。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转着各种繁杂无序的念头,又或者他其实什么都没想,最终,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