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这个常玉柱并不难,他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周末也在单位加班。
听到我们的来历,常玉柱显然非常吃惊,第一句话竟然是:“那是个意外。”
陈一白跟我对视一眼,他这个反应让我们暗自很兴奋。人在慌乱下的第一反应往往最真实。
意外?什么意外?显然是指那两父女的失踪。
陈一白找出手机里的照片,指着上面那个神情腼腆、长相清秀的女孩子问道:“这是常玉锦吗?”
老下元村全部是姓常的,几乎每家人都有着亲戚关系。常玉柱和常玉锦按照家谱排序是远方的堂兄妹,所以都排到“玉”字。
常玉柱点点头:“是,这是玉锦。”我发现常玉柱看到常玉锦的照片时,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在惊慌和不安中,有更多的是害怕。
陈一白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不经意地翻到下一张没有了常玉锦父女俩的照片说:“你刚才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是……是……”常玉柱在空调十足的机房里,居然伸手擦了擦汗。“他们失踪的事情,我说这个是个意外。”常玉柱挤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
陈一白笑笑说:“其实我们来找你的真正目的是调查最近的案子,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你们村接二连三地死了好多人,都是先被勒死然后扔进水库。”
常玉柱摇摇头:“不太清楚,我爹娘死的早,家里就剩一个哥哥。我们关系不太好,基本不来往。”
“那关于常玉锦父女俩失踪的事情,你能详细给我们讲一下吗?”
“事情有些久了,我也不知道记不记得清楚细节。”常玉柱咽了口唾沫似乎在使劲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记得那事发生的时候是初二的暑假,因为要建水库,我们村的人都准备从老下元村搬出来。”
村里的人口很少,县里特别派来几辆车帮忙,还带着新闻媒体来报道下元村的搬迁。
下元村人祖祖辈辈居住在那个偏僻的角落,生活贫困落后,搬出来对于整个村子的改善是不言而喻的。光是县里面专门为他们建造的每户一处瓦房和8000元的生活补助,好多人几辈子都没见过。
下元村的人都十分兴奋,每家每户都沉浸在搬迁的喜悦中。常玉锦的母亲死得早,跟光棍父亲常新山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但是常玉锦学习很好,常新山又舍不得耽误了她。正在这中考需要钱的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笔横财,常新山简直喜出望外了。
一辈子不知道钱足够花是什么意思的人,突然有了这么一笔横财,常新山兴奋异常,在家摆了一顿酒席,把帮助过他们的村里人都请去吃饭。
那顿酒席吃的痛快,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好几个人就睡在常新山家里。第二天早晨起来,常新山发现常玉锦的房门打开,人却不见了。开始以为她出去玩,但是一直到中午吃饭也没见回来,常新山慌了,四处去寻找。
常玉柱低着头,声音就像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全村人都帮着他找,可惜连河里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常新山在家里发了两天傻,第三天也不见了人。到搬迁的时候也没回来,村里人都说他去找常玉锦了。”
“后来呢?”
“后来很快我们就搬迁了,村里人还把他家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但是他们始终没回来。”
陈一白看着常玉柱,淡淡地问:“那常新山分的新房和那笔补偿款呢?”
“本来一直由村长保管着,后来我考学出来,再没回去过,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陈一白打开手机,调出一条微信说:“据我们调查,常新山的那套房子后来被村里卖了,换成钱,跟他那8000元补偿款一起给你们都分了。”
常玉柱面色一震,豆大的汗珠淌下来。好半天才说:“这是当时村里人们的集体决定,我也没那能力去管。”
“你是没能力管,但是你有能力花。分给你哥拿出一半汇到你的账户。”陈一白挑挑眉毛:“你确定你跟你哥关系不好?”
常玉柱始终低着头,但是额头上的汗珠和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凸显出他的紧张来。
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说:“确实,我撒了谎。我知道村里死了好几个老下元村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分过常新山的东西。我……我特别害怕,我知道我们那么做过分了,可是如果是常新山回来了,干脆找我们来要,谁也不能说不给他。”
陈一白平静地听完他的话,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说:“那好,我其实也只是来核实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看着常玉山的神情,我总觉得他还隐瞒着什么。不管是什么,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因为当他从慌乱中恢复的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出来一种破釜沉舟的神情。那神情说明他终于下决心,为了什么事,豁出去了。
我跟着陈一白走到门口,有回过头来,犹豫地看着常玉柱说:“你这机房里太冷了,你不觉得吗?”
常玉柱“咦?”了一声,狐疑地看向我。
我笑笑,伸手指指他身后一个墙角:“除了你空调开得足,还因为那里有个……影子。刚才咱们说话那会儿,他就在那里触电死亡好几次。”
常玉柱面色立刻变得铁灰:“你说什么?!”
我没回答他,只歪歪头道:“我想,那个人大概是在那里电死的吧。”说着转头盯着常玉柱的眼睛:“这世界上是有灵魂的,当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