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通讯是基本靠吼的,每天早上,寝室楼下就会有人喊:xx下来拿早饭!
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喊田恬的名字,特别是王建军追求她那会儿,就差一顿三餐准时准点了。可田恬一次都没下去过,这年头人大部分脸皮都薄,拐弯抹角的暗示人家不接受,一次两次后也就都不了了之了。
今天一大早,又有人在女寝楼下喊‘田恬’,有好奇的都伸出脑袋来看一看,又是哪个倒霉催的要来碰一鼻子灰。
第一声的时候田恬没听清楚,第二声的时候才听出是谁,也探出小脑袋朝楼下望了一下,发现确实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心情一下就飞扬起来。本来她正梳头呢,木梳一扔就往楼下跑,留给大家的就是她那一头随着身姿跳跃的飘飘长发。
楼下有几个常年给女票打饭的男生,也早就听说过政治系的冰山雪莲,还都幸灾乐祸的等着这个傻缺铩羽而归呢,寝室楼大门就奔出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五个台阶的缓台上,直接就跳到了那个人的怀里。
高原手上拿着还热腾腾的饭缸,另一手拿着饭盒,只能用脖子的力气挂着她,为了缓释冲力,还带着她转了一圈。
“我手上有热汤呢,烫到怎么办。”高原爱大于则的轻训了她一句。
田恬撅嘴巴一撇头,随后馋猫一样的去扒饭缸自,说:“就知道你不会让它烫到我!你都给我打什么了,是不是我以后都不用早起去排队打饭拉!”
田恬打开饭缸上扣的铁盘子让闻了下味儿,哇,蛋花汤,有荤腥啊!正要去翻饭盒,高原说道:“今天是教职工那边的饭菜好,我才打给你吃,以后还是早睡早起,年轻轻的不运动运动怎么能行!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刚才扒饭缸,手指沾了些油,没看到饭盒里是什么,她有点委屈的吸了一下手指,说:“我穿这样怎么了,不露胳膊不露肉,寝室里穿的比我夸张的多的是。”
田恬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棉麻袍子,长袖、裙摆一直到脚踝,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但现在的人不讲究什么睡衣,就算睡觉也是穿线衣线裤,更夸张的是外裤一脱直接穿棉裤睡的都有。现在资源比较紧张,来上学的又大部分是工人和农民,都以贫农出身为骄傲,穿的更是简朴。线裤上袜子上都是补丁,有的人内衣裤甚至都是穿的不能再穿的线裤改做的,也有的人比较新潮,穿着赶时髦,反正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高原别看脑子活,其实内心挺大男人的,睡觉时候的衣服不管是什么样子,都不能穿出来给他以外的人看到。自己家小妞儿虽然没露肉,但长发飘飘裙摆飞扬的样子,就跟从天而降的小仙女一样,又俏皮又可爱。看这帮人,眼珠子都要看直了,真是让人有挖出来当泡儿踩的冲动啊。
“好了,快拿上去吃吧,以后不管多着急都整理好内务再出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成什么样子。我看了下课表,第二节咱们一起上公共课,我翻了下书有些不太懂,你早点来帮我讲讲。”
一大早上的,就劈头盖脸训了她一顿,田恬表示心情很不美丽,赌气囊塞的借过饭盒,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啰嗦!我爷爷都没你老古板。”
“你说什么?”最后一句高原表示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辛苦你啦!我先上去了,半个小时后,我们教室见!”
田恬可不想再听他说教,赶紧拿了饭盒就上楼了,高原从后面又喊了句:“慢慢吃,不着急,我先自习等你。”
她一上楼,寝室里的人都坐在下铺,一脸好奇的等着盘问她。
“小田儿,刚才楼下那位,是不是汇演前一天来找你的那位同志?他怎么来咱们学校了,还给你打饭了,是专程来照顾你的么?”
也不怪大家这么问,现在大学生抛弃原配的事情不是个例,很多人都是举家跟来上学。当然也有不少是不放心家里的,带着家人来上学。
高原和田恬两个人,就像钢琴和二胡一样,看起来就分外的不搭。所以很容易就把高原归类为怕被抛弃,跟来学校陪读的那一类人。
其实田恬和寝室人相处的很一般,远没到分享私事的地步,但主席他老人家有句话说的好啊,全民皆兵。在建国不久的现在,也许身边就隐藏着情报人员或者特务,群众们要擦亮眼睛,揪出这些伪装的阶级敌人。现在的这些人,每个人都跟朝阳区大妈一样,思想警惕着呢,什么事都爱刨根问题,不想说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你们说高原啊!他是单位推荐来公派学习的,跟小王你还是一个系的。”
这年头,沾上推荐俩字就是光荣,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不选别人非选你呢。所以就算没了解高原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也都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听说公派生是吃教职工食堂的!他那边打的饭肯定比咱们学生食堂的强。”
小王话音刚落,田恬就好像听到了大家咽口水的声音一样,没办法,现在人人都饥肠辘辘,听到吃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样子。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手中的饭盒上,但现在可没人会傻傻的分享食物,田恬把饭盒一摞,准备先去把头发梳上。
“是么?我还没看呢,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老师也不能搞太特殊,估计都差不多。”
她这样的姿态,谁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而且对着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