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夜宴显得格外冷清,除了必要的礼祭、宴请廷臣,内廷甚至没有安排家宴。满朝文武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人心虽然不安,但在康熙的打压下,群臣已不知所措。可眼见康熙一日日老迈,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多,立“太子”的事只在早晚,而此事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荣辱,怕归怕,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借中秋之期,四处乱串,拜师门走同窗,暗中打探消息。
朝堂上遭受了致命一击,胤禩让郭络罗氏今年略简些,可郭络罗氏口上虽答应,戏班、杂耍、戏法一样不少,要送出去的贴子也是一大堆,胤禩看得头疼,刚想申斥几句,可看着郭络罗氏上挑的眉毛,终还是没说出来,一甩袖子,回了书房。张氏本想追出来,但见郭络罗氏把眉黛摔在梳妆台上,于是连忙跪了下来。郭络罗氏让她起来,张殷钰才劝道:“福晋,爷在朝堂上受了委屈,在家里,您就让爷一步,让爷也舒心舒心。”观音图冷笑道:“就你是个贤惠的,我就是个泼辣的!”殷钰急忙又跪了下去:“妹妹不敢,只是想着为了这点小事,伤了福晋和爷的感情,对爷和福晋来说都不是福音。”她才说完,观音图便趴在梳妆台上呜呜大哭起来。吓得殷钰连连告饶,可观音图并不领情,依旧放声大哭,殷钰一咬牙,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观音图听见声响,抬起头,给了她一脚,喊道:“你做什么!本就知道我是个不贤惠的,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是弘旺的生母,你这样做,在爷面前,不显得我更加恶毒了吗!”殷钰忍着疼,忍着泪,爬了起来,依旧给观音图跪好,道:“福晋,妹妹知道您心里苦,不过想借着中秋,告诉那些踩低拜高的小人,八贝勒府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倒的。爷不是不知道您的苦心,您办中秋宴的钱,爷一个月前早早就准备好了。说句不该说的话,但……可爷上面还有个皇上爷,皇上爷不喜爷排场大,爷夹在您和皇上中间,也为难。您就当体谅爷,就让一步吧!”郭络罗氏从胸前抽出帕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咬着牙道:“是,爷是不能有排场,但我一个和硕格格,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你给我听好了,今年的请帖,除去老九、老十、老十四家的以爷的名义送出去,其他的,统统以我的名义送出去。我看哪家敢不来,敢和我郭络罗氏作对,我就让他过不好中秋!”殷钰眼底钻入一朵愁云,历来都是妻随夫,这个郭络罗氏,却让夫随妻,这让八爷如何自处?与其这样,让八爷变成整个京城的笑柄,还不如,就,就随了她——大宴宾客。殷钰强陪着笑脸,打趣道:“福晋,您这不是便宜了那些没带着家眷进京的臭京官吗?他们一定会借着给您中秋行拜礼的借口,给自己讨一房小。这些臭男人呀,没借口都还想着找借口,这有了借口还不翻上天去。”郭络罗氏嘴一撇,翻眼道“想得美!”殷钰忙凑和道:“就是就是,还是让爷出面吧,反正我们爷本事大,有什么事,爷都有办法解决。”郭络罗氏又一撇嘴,这正是她担心的,她的阿元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受皇上待见,和他闹了那么多年,赌气也赌了那么多年,也许他真的需要她的退让,她强作欢颜,喝退张氏后,愤愤撕了所有请帖……
对于郭络罗氏来说,中秋是富贵乡里的锦上添花,可对于那拉氏来说,中秋只不过是席面上多了一盘月饼,四爷一向清冷,不喜热闹,又因他清理国库,一味耿直,多年来得罪了朝野上下,甚至皇亲国戚,雍王府的门人又远在他乡,往年还有老十三过府热闹热闹,自他被囚,雍王府更显得寥寂。从早上到上灯前,来雍郡王府拜望的人,也不过两三个。而胤禛却毫不在意,吃过晚饭,就回到了书房看书。那拉氏看了心中寒凉,中秋团圆之日,又想起了早殇的弘辉,暗自在屋中抹泪。正在伤心难过之际,门外响起了管事的声音,那拉氏连忙擦干了眼泪,打发小丫头出来,问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小丫头回来回禀道:“福晋,宫里来人,四爷让您赶快过去。”那拉氏想了想,在脸上微微擦了些香粉,又拣了朵红绢牡丹插在头上,才移步书房。
到了书房,只见胤禛躬身在下首,而康熙则站在书架前,手托书本,读得津津有味。那拉氏心中一动,急忙快步到了门前请安:“不知皇阿玛御临,儿媳向皇阿玛告罪,恭祝皇阿玛福体安康,万事吉祥。”
康熙和了书,让她起身,对她道:“今夜要麻烦你们夫妻二人了。”胤禛道:“能为皇阿玛分忧,是儿子、儿媳的本分。”那拉氏也附和到。胤禛等她说完,便交待她:“福晋,麻烦你亲自去准备些酒菜和月饼,由你送到后院小花园中,还有把后院的钥匙交给头陀。”那拉氏深深的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想从他的表情中探些端倪,不知康熙突然驾临是喜还是忧?但胤禛的表情和平常并无差别。那拉氏只有屈膝回答是,然后给康熙施礼告退,照胤禛吩咐去办。
李德全指挥三乘青色小轿顺后门而入,落轿后,依次出来了胤褆、胤礽、胤祥三位被囚的阿哥。胤禛像晴天被雷劈了般,呆呆看着胤褆与胤礽,半天没反应过来,当目光落到胤祥身上,他才回过神来,压抑住激动不安的心情,上前分别给大阿哥和旧太子问安。轮到胤祥给他问安,胤禛急忙上前一步,想立刻扶起他,仔细端详一番,可手指碰触到他的瞬间,胤禛觉得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