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愁,棒打鸳鸯苦命多。
清月接过图,上面曲曲折折的,除了西北大营的路线,还有直通陕甘总督府各县、乡的的路线,更远甚至到了贝加尔湖,途中的地形、隘口、关卡标得一清二楚。清月心里一惊,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私奔地图,这和她桌子上放的军事地图,别无一二。她发现这方绢的边缘只有两边上了边,剩下两边全是毛边,单凭这点,她可以断定,这是一份被人分为几份的军事地图。她对周岳乐笑道:“图,我收了,谢谢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周岳乐却跪倒在地:“清月姑娘,周某有个不情之请。”清月边把图收进手袖中,边问:“什么不情之请?”周岳乐说:“请让我带路,我和云惜都曾和庄老爹——也就是云惜的父亲,多次出关。这次,要走沙漠,姑娘一定会用到我的。”
噹噹噹,时钟响起,刚好到了下午三点。琉璃座寿禧纹铜钟里蹦出个打更的小人,击打了手中的小更三下,一只猴子骑着一匹马,滴溜溜跑了出来,绕着打更的小人跑了三圈,屋子里才恢复了安静。或许是间谍当久了,她太敏感了,若不信周岳乐,那他的这份图就毫无价值,甚至是一个陷阱,要信就全信,不信就全不信……清月开始卷桌上的城防图,边卷边回答道:“少堡主,等我安排好后,再通知你,好吗?”周岳乐点头答应。
他走后,清月翻出将军府所存地图一一比对,发现这份图的可信度极高。又吩咐人找来府尹,把以前的城防布置推翻,重新布置了一番,她一直笃行这一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有事情安排完毕,她才派人去找周岳乐,准备今夜酉时出发。
吃过晚饭,请周岳乐的人回来了,跪在地上一脸愧色。清月询问,那人禀报,周家堡堡主夫妇知道周岳乐要随清月闯西北大营,一万个不同意,周何氏寻死腻活地阻拦周岳乐出门。周岳乐无奈,只好放弃随清月出行。所以,周岳乐修书一封给清月,请清月见谅。清月接过书信,让手下人退下,随后展开了信:
少年轻狂仗剑行,
时不待人空欢喜。
即已无缘了宏图,
行到船头自然直。
清月暗笑,看来周岳乐已经从愚孝中醒过神来,周家堡堡主要头疼了。因为这是四句藏头诗:少时即行。
可等到酉时三刻,周岳乐还没到,清月想,他一定是逃跑时被那两人发现了,有些事,没有缘分就是没缘分。她不能再等了,随即吩咐启程。陕甘府的绝大部分暗线都随她一起入西北大营,虽然以前,这些人也在刀尖上跳舞,可面对这样一场硬仗,他们都显得有些紧张,表情多有些僵硬。望着这群悄无声息的人,她也无法,兵行险着,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出了城池,顺粮道行了四里地,到了地图上显示的岔口。
岔口前,一人一骑,黑衣短刀,背后是寥寂的石滩孤月。风吹过荒野,发出嘶嘶的低吼,马蹄踩着砂砾,咯咯直响。
“周岳乐,你来了?”
“是,清月姑娘。”
清月从袖口掏出地图,顺风丢给周岳乐,周岳乐轻松的在风中抓住地图,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胤禛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等局势已定,再离开清月。等他接到赫果里战败的消息时,他已走到了河南地界,要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奔向空旷的麦地,对着天上一弯新月大喊:清——月——
马一陷,清月一个趔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顺着沙脊滚落到沙坑里。众人忙下马来救她。她摇手示意,不碍事。在手下的搀扶下,重新又爬到了沙脊上,她的坐骑惊叫着想把前腿拔出来,却徒劳无益。
周岳乐从马鞍上取下马棍,系好绳子,一头把绳子栓在自己马身上,另一头把马棍放入马嘴里,准备好后,一吆喝自己的马,清月的马借力才从陷沙中腾了出来。马腾出来后,不住的踢踏四蹄,周岳乐拍着不安的马说:“以后还敢自作主张吗?不要随便超近道。”说完,瞟了瞟清月。
好吧,清月咬了下唇。刚才一时走神,才任由坐骑超了近道。她似乎听到了胤禛在叫她,吓得她一时四处左顾右盼,生怕那主,突然冒出说:清月,我也要去!可四下张望,全是黑漆漆的沙漠,以及无处不在的风声……或许她太紧张了吧?
一缕晨光从天边升起,早晨的太阳总是这么和美,你能仰望它,不必担心的它的刺眼。
走了一夜,清月打算让大家休息一下,可周岳乐说,最好再走一程,趁着天气不热,等太阳再升高,谁也熬不过中午的太阳,到时再休息,既不耽误行程,又躲过太阳。清月同意了,看来周岳乐离开了周家堡,还是蛮有脑子的。
太阳逐渐升高,地表温度也随之升高,找了一个背阴的沙坑,所有人都睡倒在里面。他们的坐骑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水囊。一阵阵风起,把黄沙直直搅上天,风托着沙,向天边一动,恍惚间到天边后,消失在远处的沙山上。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风儿吹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清月碎碎念着。
“喝水。”周岳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清月接过水,喝了两口,就停了,或许他们还要走很远,得省着点。
“清月姑娘,您再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