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重新拾了起来。

青菱瞅着日头当空,风也不大,招呼了几个小丫鬟忙里忙外,把杏娘不睡的几床被褥翻了出来,抱到太阳底下去晒。

留了秋鸿一个在杏娘跟前端茶磨墨。

杏娘练字练得正酣,突然听到槿霞故意拔高了声音跟人打招呼:“呦,这不是桃根姐姐吗?今天没风怎么也把你吹来了。”

杏娘眉头一皱,问秋鸿:“这桃根是谁?”

秋鸿歪着头想了老半天,才回道:“奴婢要是没记错,前儿个听槿霞说,四小姐看了什么书,把她房里大丫鬟丛绣的名字改成桃根了,说是和桃叶整好凑一对。”

“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1”杏娘念了一句。

秋鸿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叫了起来:“六小姐也会这句……”话没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收起一脸惊愕的神情:“槿霞说,四小姐院里跟她要好的小丫鬟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叽里咕噜念了一句诗,又是叶子又是树的。丛绣原是不高兴改这么个难听的名儿的,一听说这名字还在什么大诗人的诗词里出现过,一口应承下来,唯恐被人抢了去,现在她逢人就夸四小姐学问好,说要不是四小姐,她还沾不上先人这份光……”

杏娘看她侃侃而谈的样子,索性搁了笔,笑道:“秋鸿难不成也羡慕她了?要不我也给你改上一回?”

秋鸿正说到兴头上,被杏娘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连忙摇手:“奴婢觉得奴婢的名儿挺好的,不用换了,不用换了。”

“你这丫头倒也识趣,”杏娘想了想,道,“这桃根的名字是出自先人手笔没错,不过,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诗词。”

秋鸿胀红了脸:“六小姐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奴婢不识字,连自个儿名字放在面前都是两眼一抹黑。你跟着四少爷做了这么多天学问,四少爷夸你不说,连二太太都是极满意的。奴婢只晓得桃根的名字从书上来,哪清楚这些诗啊词啊里头的门道!”

杏娘笑了笑,不再跟她理论,若不是知道秋鸿是个不识字的,她还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桃根这个名字本身没有问题,只是跟桃叶凑在一起,就是大大的有问题了。

俞定书只念了几句诗,觉得桃叶桃根这两个能拼成一对,就把它顺手捻过来给自家丫鬟安上了,殊不知,桃根桃叶成了人名,还有一个说法:“桃根桃叶皆王妾。2”意思是说,桃根和桃叶,都是王献之的侍妾。杏娘还在现代时,曾经到南京去旅游,那里有一处景点叫“桃叶渡”,导游说,相传那里就是王献之迎接桃叶的所在。

这俞定书一个还未出嫁的闺阁女子,给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取了一对如此引人遐想的名字,有心人士听了,难免觉得她为人轻佻,要是传出去,定能让俞府背上个坏名声。

杏娘自嘲地笑了笑,反正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定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过去劝说俞定书。

把两人的关系撇到一边,她这个年纪说出这些,定会让人生疑。况且一张嘴,她就是变相地承认自己“不纯洁”了,哪家小姐会对文人墨客这些爷们的事情这么通晓,简直是自打嘴巴。

杏娘让秋鸿收了笔墨,准备休息一会儿。

秋鸿收到一半,且听见院子里头热闹起来了。

先是槿霞气愤地嚷道:“桃根姐姐,我敬你才喊你一声姐姐,你别太过分了!这是我们二太太的院子,不是你们四小姐的私人库房,今儿个看中点燕窝,明儿个看中点人参,随你取用。”

再是那原名丛绣,现在改了名的桃根不咸不淡冷嘲热讽的接话:“哟,槿霞姑娘,我桃根可当不起你那声贵重的‘姐姐’,谁不知道你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啊,随便在老太太面前嚼些话,就够我桃根受的了。”

“你……”槿霞好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现在槿霞姑娘在二太太手下干事了。啧啧,果然是个护主的忠仆。不过……”桃根话锋一转,绕着绕着,就绕到正事上来了,“我要燕窝要人参,都是管主子要,干你一个二等丫鬟什么事。二太太气量大,又疼我们四小姐,愿意给,你想管也管不着。”

这一番连消带打,把原本咄咄逼人的槿霞彻底压制了下去。

杏娘在房里听了一会儿,心里琢磨开了。

这桃根倒是个会说话的。

俗话说的好,打蛇打七寸。槿霞原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如今被遣到了二房,虽然从三等升到了二等,到底有点从总公司发配到分公司的味道。虽然她和青菱不觉得,周围的人却难免存了轻慢的心思。她们两个在老太太那里位份不高,却是人人捧着的,连府上三位太太看见了都要客气几声,估计像桃根这样说话不客气的,槿霞还是第一次遇上。

果不其然,槿霞听见二太太的名讳,也不再与她你来我往争辩不休,粗声粗气道:“那桃根大奶奶真是不巧了,我们二太太——不、在!”

桃根说话不带一丝犹豫,回道:“就是二太太不在,我才高兴来的!带我去见你们六小姐,我们四小姐说了,直接问她讨就可以了。”

“我们六小姐正练字呢,二太太吩咐了,做功课的时候,谁来都不准见,念书最忌讳三心二意。”槿霞没好气地说道,“今天就算四小姐亲自来,我也是不放她进去的。”

“哼,我偏要进去,你能拿我怎么着!”桃根鼻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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