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眼珠子咕噜转了下,斜了一眼梅雪,脸色慢慢和缓下来,被她半拉着坐在了边上。
“今天把你们叫来,有什么事,我想你们也知道了。”老太太看着坐了一屋子的小辈们,一字一顿地说,“杏娘不见了,她跟着家里的兄姐们出去,坐的马车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梅雪的错觉,她感觉老太太视线在三太太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
老太太话音一落,吴嬷嬷就带着一个年纪大的婆子进来了,后脚紫兰也冲了过来,冲老太太喊:“老太太,人都派出去了,四老太爷、八老太爷和俞家其他人都通知了,他们也在派人找。”
老太太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去找李知州家,他们同我们家是一路回来的,对路也熟,帮我们一起找。城门过了点就会下钥,让李知州弄一张手令,便宜行事。这么大一辆马车,车上还有槿霞,我就不信了,还能平白把两个大活人变没了。”
紫兰点了点头,又提了裙子冲了出去。
大太太瞅了一眼三太太,见她一脸气愤,其余表情丝毫未见,便冲老太太说道:“这麻烦李知州家是不是太……如今城门还没下钥,杏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若是动静太大,对杏娘的名声也不好……”
老太太眼皮一掀:“那依你的意思呢?”
“依我的意思,四老太爷、八老太爷也就算了,我们虽然分宗了,毕竟都姓俞,要他们找杏娘也是应该的。”大太太颇明事理地分析着,“李知州毕竟是朝廷命官,被我们这般随意差遣,被御史们知道了……毕竟,李知州家和这件事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不巧搭了我们的车子罢了。方才我听人回报,李知州太太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二房的人去上门问杏娘的事,倒把李太太吓得够呛。”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奉上礼物去赔礼道歉喽?”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啪”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茶盏跳了跳,她瞪着大太太,“我孙女不见了,我还要去管一个小知州太太有没有被吓着!我男人不在了,我儿子还没死完,俞家还没倒,还用不着软了骨头去巴结一个知州!”
这话只差直接指着大太太骂她软骨头拍马屁了,当着这么多小辈奴才的面,被婆婆这么下面子,大太太还是头一遭,她的“蹭”地一下红了,连忙站起来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大房一群少爷小姐们也跟着站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乌压压站了一大片人。
老太太也不去看她,示意吴嬷嬷带进来的婆子开始回话。
“老太太,我问了今儿个出去的丫头婆子们,清点了人数,发现除了三房的吴贵家的,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护卫队那边,我也让人去审过了,缺了两个新来的。当时李太太家的马车坏了,二小姐让人腾马车,空出来给李太太的就是三小姐、四小姐和六小姐的马车,下车之后,三小姐和四小姐都被接到了二小姐车上,六小姐被送到了庄子上套的马车上……”先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睛细长的,老太太唤她平嬷嬷。
“不可能!”俞定容在边上听着,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我是让人把六妹妹送四妹妹的马车上的。”
平嬷嬷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声音平淡地接着说道:“六小姐被人送到了庄子上套的马车上,我问了又问,都说没有在换马车的时候搀过六小姐。缺了的两个新护卫,都不是吴州人,北地口音,管事的本不欲收,吴贵家的说是三太太姨娘的远房表侄,大太太发了话,才收进去的。”
“远房表侄?”老太太冲三太太瞪过去,三太太身后的丫鬟全身都在发抖,三太太的腰却挺得更笔直了,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三房吴贵家的,她的表情,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地紧张,也没有和往日里一样,咋咋呼呼地出来分辩。
“三太太的姨娘是周老太太的陪嫁丫鬟,是家生子,并没有什么在外的表侄。”平嬷嬷回答了老太太的问话,继续道,“我们派出去找六小姐的人在城门口碰到了吴贵家的,押回来后,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实话,只能用刑了。”
“用刑?”只听得一个女声尖叫,“你们居然对我娘用刑了?”
平嬷嬷慢慢地转过头,看了过去,是三太太的丫鬟,她重新转回来,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先打了五板子,吴贵家的不肯招,再打十板子,加到二十板子,她就撑不住了。这会子还在审,我怕老太太这里着急,就先过来回话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除了吴贵家的,还有其他可疑的人,你可以一并拖过去问。”(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