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俞定琴杀气腾腾的眼神,她就面不改色地挪开眼睛,继续装乖。

有时候想想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只有到这种时候,她才会体会到作为不受重视的庶女的好处。

杏娘见着桂怡君的时候,那一瞬间,心里就别提多荡漾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小声喊了一句:“怡君姐姐……”

桂怡君虽是主人,这会儿,坐的位置却是比较偏的。

其实一开始儿,她也没想到顾雁菲会来。齐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要说俞家是百年簪缨,太祖皇帝的时候,祖上是开国功臣,那齐国公府,当年就是功臣中的功臣。

这功臣中的功臣的意思,倒也不是顾家先祖当年多么舍身取义,多么伟大卓越,主要是太祖皇帝他发妻,也就是大梁朝第一位皇后娘娘,那可是顾家的女娃儿,陪着太祖皇帝征战沙场,有名的贤后啊。

从那以后,大梁朝历代皇帝的后宫中,也出过不少顾姓的妃子,贵妃,就是没再有过皇后。外戚专权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要丢脑袋的。

据说那位开国皇后一身殚精竭虑,最后积劳成疾,在临死前,曾经拖着皇帝老公和太子儿子的手,一遍一遍地要求,不要再让顾家有人为后,希望保住顾家一脉云云,弄得老皇帝和太子殿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皇后娘娘才肯安心地走了。

皇后娘娘此举无疑是在给顾家找保命符的同时,还表了忠心,向皇朝的两位掌权人士说:你看吧,我们家一点都没有异心,我们家很老实的。甭管在后人看来,这戏演得有多糟糕,反正太子殿下信了,后来他做了皇帝,到老的时候,还给自己最看好的孙子娶了顾家的女儿做侧妃,这个顾姓的女子,就是顾家族谱里头,第一个做贵妃的,皇后早逝,顾家这位贵妃,就养大了皇后名下的儿子,大梁朝第五位皇帝。

可以说,齐国公府的地位,除了开国那会儿跟着太祖皇帝一道打江山的功劳,还有靠着千千万万有名的或者没名的女孩儿投进深宫大院里,献出青春年华,抢回来的。虽然这些年皇帝对齐国公府不大待见,不晓得是不是汉史看多了,除了当朝一贯低调、时刻以皇帝首是瞻、只知道效忠皇帝的皇后娘娘的亲戚朋友,对待其他外戚,一律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利落,但是齐国公府顾家作为第一个敢于吃螃蟹,时刻走女人和人才两条路,对待后宫前朝一把抓的人家,影响却不是很大。

裙带关系是有些遭人唾弃,经营皇帝的内院也不失为一种本事,大梁朝传承到了现在,所谓的开国功臣家族,也已经陨落得差不多了,现在纷纷效仿顾家,开始把手伸向皇帝的后院,能始终如一,举着“忠君爱国,不同流合污”的牌子,一条道走到黑的,也就只有俞家了。不过,君不见,顾家现在至少还有一个“国公”的帽子戴戴,俞家却是连爵位都丢了,要不是有俞老太太这位县主和京城的康郡王撑着,早不知道落败成什么样了。

而且这些年,俞家的新一辈,总给人一种不安分的感觉。俞家三老爷就不去说了,那就是一浑人,官位不显,做事也总是鼠目寸光。作为俞老太太唯一剩下的嫡子,俞家大老爷的举动,却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俞家大太太,似乎跟齐国公府的太太们走得很近……众人纷纷猜测,这可能是俞家即将改变路子的信号。

像桂家这样的新贵家族,虽然也是出生名门世家,说起来,底蕴绝对是够不上一流世家的,顶多算是这吴州城里的二流世家。桂怡君能和俞家交好,也是因为走了曲线救国路线——投了杏娘和其他几位俞姓小姐的喜好,运气大过实力。

这齐国公府嘛,桂怡君打量自己,就实在是没那个命了。不说顾雁菲那天生贵气的样子,按照顾家一贯以来的作风,经营的都是第一第二夫人那样的宝座,和俞家教女风格完全不一样,桂怡君脑子还没那么抽,自个儿上门找罪受。

人呐,有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该少的礼数还是不能少,请帖得备上了,让人送过去。她请不请是她的事儿,反正是告诉对方,诚意她是大大的有,人家高不高兴来就是人家的事了。要是想着“顾三那身价,肯定不会来”,就偷懒不去递贴子,万一有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去乱嚼舌头,顾家迁怒到桂家头上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桂怡君遣了一个伶俐的人,把贴子送到了齐国公府,顾三小姐倒也没啥架子,出奇地接见了她派去的婆子,问了些话儿,末了,还问她俞家六小姐会不会来……

等会儿,当初那个婆子回来回报的时候,桂怡君只当是自己派去的人胆小没见过世面,把顾雁菲问候俞家二小姐的事情,听成了问候俞家六小姐俞杏娘,现在想起来,就说得通了,那婆子肯定没听错,顾雁菲虽然和俞定容要好,可也没到肯为了对方,纡尊降贵跑到桂府这种不入流的茶花会上来的地步。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冲着别人来的,特地请人去齐国公府或者自己跑到俞府都太扎眼,于是,她就选了这种不咋招人眼球的方式……

桂怡君朝杏娘笑了笑,心不在焉地招呼杏娘吃糕点:“杏娘,这是绿豆糕是多味轩的,最是地道,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杏娘觉得对方笑得有些漂浮,也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她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嗯”了一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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