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娘子正走过来,一眼看到闵蘅的神情,心里头微微打个怔愣,递给他一张薄纸道:“闵大夫瞧瞧是不是这个?”
闵蘅看两眼,作个揖:“正是,劳烦了。”
延湄指指耿娘子的后肩,说:“得找闵馨。”
闵蘅这回明白她的意思了,延湄没有受伤,伤的是耿娘子,加之方才进府时程邕让他给霍氏诊完脉后稍等一等,看来昨夜侯府里确实有事,因忙道:“闵馨就在药铺中,夫人让人叫来便是,若是严重,我即在府里候命。”
延湄冲他比比拇指,意思多谢,恰程邕让人来找闵蘅,请他往东院去,闵蘅便先告辞。
延湄想着等下闵馨要来,硬忍着没有再折腾回去换衣裳,直接先去了傅济院子,在那待一阵儿,不多时,闵馨便到了。
她也以为是延湄又伤着了,一进屋便咧嘴道:“夫人这瞧大夫的次数也太近了些!怎这般不小心?”
延湄冲她摇头,说:“不是我,是她。”
闵馨心下已把萧澜骂了一顿,暗想看回头怎么跟傅长启交代,此刻一听是耿娘子,面色才稍缓,帮人解了衣服,重新清洗伤口。
上完药,耿娘子出了一头汗,闵馨道:“好在没伤到筋骨,哥哥也在侯府里,我开了方子,等会儿让他瞧瞧行不行。”
延湄让她去歇着,耿娘子不大放心,桃叶那丫头还在金陵里,身边除了她,没有太亲近的,闵馨挥手:“去去去,今儿我守着你们夫人,总放心了罢。”
延湄怪怪看她一眼,意思我好好的,用不着谁守着。
闵馨嘿嘿乐,凑近了悄声问她:“晚间侯爷给夫人擦药了不曾?”
延湄点点头,坦然道:“擦过了。”
闵馨坏笑着端详她的神情,没见着甚么娇羞之态,便又问:“夫人有没有用我说的那样喊几声?”
延湄有点儿嫌弃地撇撇嘴,说:“不好听。”
闵馨气得一噎,心说真是不开窍!恨恨道:“我再看看夫人背上的伤。”
延湄这下顿住了,微微拢了下衣裳,说:“不。”
闵馨歪心思转得最快,之前给延湄瞧伤从没有不让看的情形,稍微一想,直接猜了个全套,她心里头比延湄还激动,眼里闪着“邪”光,小声道:“夫人,成了?!”
延湄其实不明白她说的这个“成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扭过脸哼了声。
闵馨简直愕然,又有点儿怀疑,说:“真的?!”
话音儿刚落,小丫头在门口禀道:“夫人,闵大夫过来了。”
闵蘅在东院沈元初那儿瞧完,本就惦记着想过来看看,正好闵馨让丫头来找,他便急惶惶地跟了来,但也没进屋,只在院中廊下候着。
延湄往外看了眼,说:“到外间。”
闵馨心说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一面还处在小激动里,一面又骂萧澜不是个东西,这位侯爷之前尚是童子之身,一旦开闸……她看看延湄这没好全的小身板,和她眼底一圈乌青,附到耳边说:“头几回……夫人若是受不住,我那里有药,下半晌给你送过来?”
延湄眨眨眼:“什么药?”
闵馨只当她是羞得故意装作不知,便神在在地说:“也是擦的,同我给夫人背上用的药一样,擦了便不疼了。”
延湄似懂非懂,也没当回事儿,只还想着让闵蘅看方子,便点点头起身到了外间。
耿娘子伤的不太重,这样的外伤闵馨之前也经手过不少,包一包上上药,大咧咧开副方子也是能成的,但自从闵蘅差点儿出事后,她许了愿,对医术也渐渐端严起来。
闵蘅看过方子,没甚毛病,说:“夫人可以谴人抓药了。”
闵馨道:“让个丫头跟着我就成,刚好我得再过来一趟。”
闵蘅神情一紧,“怎了?”
闵馨冲他摆手:“哥哥莫问。”闵蘅反应过来兴许是女子间的私话,脸上一红,没好再看延湄。
兄妹俩一并回了药铺,闵蘅脸上的热意才慢慢褪去,闵馨进了房中翻腾她的瓶瓶罐罐,出来时被闵蘅一把拽住,道:“你莫给夫人乱用你那些没把握的药!”
“我晓得”,闵馨说:“这不是杂药。”
闵蘅瞥她一眼,从手里把瓷瓶抠出来,起开盖子闻了闻,没什么异香,又用竹签稍沾了点儿药膏出来,抹在手上细细分辨,道:“有天竺黄?止疼的?怎略略发热?”
闵馨一脸尴尬,伸手要去抢瓶子,“哎呀,莫问了莫问了。”
闵蘅并不是好奇,只是担心闵馨的药不妥当,试了试没旁的感觉才还给她,说:“你莫在小夫人身上动心思,她待你不赖。”
闵馨一把将药抢在手里,不满道:“这药我是送的,恭喜她与侯爷总算圆房了!”
她声音压着,一点儿也不大,却直接轰进了闵蘅耳朵里,柜上放着捣药罐,他掩袖咳两声,不小心碰翻了,正砸在脚上,疼得闷哼了声。
…………
延湄上午没睡成回笼觉,午间用了饭,便瞌睡得不行了,直睡了半下午,用晚饭时才稍稍精神些,萧澜还没回来,她不想自己吃,便去了傅济那儿一块儿。
回来时暮色四合,她心里头空落落的,跑到远香堂外看了会儿秃丫丫的桃树,觉得天长得很。
萧澜直到二更末才回府。
他估摸着这时辰延湄应该已经睡了,但心底又微微盼望着没有,在外院与程邕说了几句话,回内院时甚至跑了一小段儿。
屋里的灯还没熄,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