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公主哭笑不得,她真的是拿王济毫无办法。
“你笑了,笑了就说明没事了。”王济深谙顺杆爬的真理,一边伏低做小,一边道,“你就别操心小娘了,有那对晋江疾医在,没问题的。反倒是你自己,熬夜照顾了小娘一天一夜,才睡下没多久就又起来了,小心眼睛疼。吃饭的时候你的脸色难看极了,要我说你就不该来,让人送到房里不就得了?”
“小娘喜欢一家人一起吃饭,令淑的信笺里写的清清楚楚,别告诉你没当回事!”常山公主气鼓鼓道,“我要是缺席会让小娘瞎想的。那孩子最忌心思重,你不知道吗?”
“他能瞎想什么?都是一家人。”王济大大咧咧的,完全不以为意
常山公主也懒得和王济说这些,反正说了王济也不懂。她只是又细细把卫玠醒后的表现询问了一番,听着王济学话,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模样。她的唇角止不住的上翘,嘴上还不断的问,小娘笑起来什么样,皱眉什么样,到了陌生的地方可有害怕?
“你命人几乎把院子里的一切都复制成了他在京城的小院,他还有什么可陌生的?”王济都不知道他该吃谁的醋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能懂孩子害不害怕?”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懂孩子害怕不害怕?”王济打趣道,这种经典的老庄思辨,他自认是从无敌手的。王济人到中年,自带fēng_liú倜傥buff,唇角坏坏向上的样子,不知道迷到了多少无知少女。
可惜,常山公主看不到,这些对她天然物理免疫。
常山公主只是再一次重申:“这几天都不许再闹小娘了,知道吗?令淑虽然说小娘这次的病和你没关系,只是旅途劳累,但到底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再带着他瞎跑疯玩,呵呵……”
没说完的威胁比任何实质的威胁都要恐怖。
王济果然面露菜色。
“你最好连话都不要累他多说,将离会替我监督你的。”常山公主补充道。她和王济说这些的时候,也没忘转动手上的一串麒麟眼菩提。
王济更无奈了:“你这样算不算压抑孩子爱玩的天性?”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小娘性子文静的很,令淑说小娘平日在家里也是这样,就在屋里玩,从不乱跑让她担心。”常山公主对跳脱的王济有多嫌弃,对安静的卫玠就有多夸赞。
“你说的都对。”王济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娘子,他已经伺候了这么久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再吃点什么了?
今天的晚饭对于王济来说根本就是惩罚。
“那就是惩罚。”常山公主也没和王济客气。不过说完之后嘛,她的语气和身体还是一起软了下来,道,“念在你表现良好的份儿上,惩罚结束了。去吧,肉糜已经给你煨在炉子上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小娘活的更健康。”
“我懂。”娶了个刀子嘴豆腐心、不善于对亲近之人表达感情的公主,王济也是和她磨合了好多年才渐渐适应了这个画风。
拓跋六修把一切都看进了眼里,觉得正符合了他的猜测。
常山公主对卫玠的态度其实只是在谨遵医嘱,或者准确的说,是在谨遵王氏来信所写的每一个注意事项,生怕稍有差池令卫玠再多遭罪。
常山公主与王氏的交情其实并不是王氏当年主动建立的,而是由常山公主主动。
亦嫂亦母的那种。
王济比王氏大了整整十二岁,常山公主嫁过去的时候,王氏才出生没几年。常山公主因为幼时被一场宫斗殃及池鱼而坏了身子,不仅双目失明,也失了子孙缘,她自己又不喜欢丈夫的小妾生的儿子,自然就把一腔的母爱都用在了年幼的嫡亲小姑身上。
也就是说在常山公主心中,卫玠其实不是小姑的儿子,而是外孙。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常山公主不是不在乎卫玠,反而是太在乎了,才会出现如今的乌龙。
站在一边正大光明偷听的拓跋六修,不可避免的沉默了一下,默默在心里替卫玠这一家人升起了浓浓的担忧,都这么蠢,未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常山公主不善言辞,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她能化劣势为优势,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利用眼疾,得同父异母的皇帝兄长怜惜。哪怕是在丈夫和兄长因为已故齐献王而闹的很不愉快的如今,她也依旧有脸面能请来一屋子少府出身的疾医,这份斡旋宫中的能力,足以让她生活的很好。
只有在面对卫玠这个“宝贝外孙”的时候,常山公主才会关心则乱。考虑的太多,顾及的太多,手足无措下,总觉得全部都必须要按照王氏信里的做才是正确的,连说话句子的长度都恨不得拿尺子量上一量。就像是每一个刚拥有新生儿、盲目信奉什么《育儿宝典》、《养孩攻略》的年轻家长,等过段时间带着带着就好了。
【她和你舅舅很有夫妻相。】拓跋六修对卫玠如是总结。一个傲娇,一个被迫傲娇,真是再没有比他们更默契的夫妻了。
‘我会努力帮舅母适应的。’卫玠对着拓跋比口型。讲真,这个公主舅母还有点反差萌呢。
卫玠很努力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生怕被守夜的婢子听见。
其实晚上睡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