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凝视着他的脸,安静的说:“黑狗我带定了。”
江义含有种想摔门就走的崩溃感,可是他又那么清楚的明白,现在跟她讲道理几乎是行不通的,只好闭嘴,三个人上了车。
吉天佑气鼓鼓的望着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好像在江义含面前总是会莫名其妙情绪失控,可是火都出来了,她找不到台阶下,也只好忍着。
江义含开着车,不时地瞅瞅她的神态,见她还是板着个脸,几次欲言又止,各自沉默着。
黑狗却不同,他虽知道那二人为自己闹了别扭,可是一想到从此能近距离的接触赵烟素,这份欣喜早就将尴尬覆盖下去,他睁着一双深陷的眼睛,多日的消极一扫而空,逐渐恢复了神采。
苏小蛮的住宅在阳城的东南方,靠近有名的金福楼,曾经是个书香门第,战乱伊始便协家逃到南方去了,日本人打来占了去,现在被苏小蛮弄了来。
江义含去过两三次,他的任务是接近苏小蛮,自然都是去巴结的,可是平心而论,他对苏小蛮选中的这个宅院很是赞赏,这院子虽在闹市,却与世隔绝,里面的建筑陈设都别有一番风味,虽不了解以前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被他深深地禅意打动,曲径、松竹、禅房、水潭,总是让他想到一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无论如何他想不到苏小蛮一个粗人为何有如此独到的眼光,直道苏小蛮偶然提起,他站在院子的水榭旁指着那个半圆石拱门说,“天佑小时候最想要这么一条鹅卵石的小径。看,一直通到水潭那边去,她看了一定高兴。”
江义含听了这句话,静静的看了苏小蛮好久,所以他才敢把吉天佑交给他吧,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知道这个人真心爱着她,他的紧张感稍稍松懈了一点。
“到了。”江义含停了车子,看向吉天佑。
她的气已经消了,甚至还能转过头看他笑笑,拿了行李便要去开车门。
江义含握住了她的手。扭头对身后的黑狗说道:“你先下车,我有话跟她说。”
黑狗听话的跳下车,在一旁安静等着。
“什么话?”吉天佑看着他的手,见他一直不开口才问道。
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看看前面门口来回走动的守卫,戏谑的笑道:“怎么,后悔了?”
江义含微微摇头,认真盯住她道:“记住,你所有的情报都必须通过苏小蛮,千万不要试图去惹松井战一,知道吗?”
“为什么?”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我要是搭上了松井岂不是更方便些?”
“不行!”江义含毫不掩饰的将愤怒脱口而出,他更加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手上的青筋鼓鼓的露在外面,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警告她。
“为什么?”她还是微笑着问这句话,手上的疼痛传来,又忍不住皱皱眉。
“因为......”他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决定告诉她,“因为我知道苏小蛮有多爱你,所以他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乐意的事情,他会尽一切可能保护你,这就是我敢把你交给他的原因。”
“哈,哈哈。”吉天佑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答案,她带着焦灼的讽刺反问他,“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如果你确定苏小蛮不爱我,那么你就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是这个样子吗?”
她咄咄逼人的看着他,将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收于眼底。
他在犹豫,痛苦的挣扎,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从宏观的角度考虑,安慰着战争总要做出牺牲,可是当他具体到这个牺牲是从吉天佑的身上体现的时候,又莫名陷入恐慌和焦虑,他得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还不是一个成熟的革命战士,他宁愿自己再多废些力气......可是,幸运的是,苏小蛮爱她,他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种幸运,反正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在战争面前,谁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江义含刚要开口,玻璃车窗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几下,他们看到黑狗正趴在玻璃上说着什么,还指了指远处。
远处正有人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苏小蛮。
吉天佑忙抽回自己的手,心虚的理了理自己的梢,“我都明白,不用说了。下车吧。”
江义含迅跳下车,绕道一旁给吉天佑打开门,这时候,苏小蛮一伙人已经走了跟前来。
“你来了。”苏小蛮笑眯眯看着她,牵起她的手,被吉天佑甩开了,顺便还得了个大白眼,于是他笑的更大声了,不再图谋不轨,老老实实领着她进门去。
吉天佑回头看看江义含,他站在车前,正望着她。
她想笑却怎么也扬不起嘴角,只挥挥手喊道:“请回吧,老爷。”
苏小蛮也转过身,心情大好的摆摆手,“义含兄,改日再谢。”
江义含点点头,跳进车里,却没有急着动着车子,“现在还来得及。”他这样跟自己说,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直到看着那群人进了院子,怏怏不乐的叹口气,“现在,来不及了......”
他动车子往回走,并没有回家,而是进到城内的一家澡堂去,“11o5”他压低了声音说。
那男子警惕的看看他,又